“不必担心,有兰儿在,天大的困难也难不倒她的。”苏毓若有所思地道。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可四哥昏迷了半年,却没见好转,我怕……”他眼中难掩担忧之色。   苏毓低头看着他,眼中一片柔和:“你与你四哥,感情倒是很好。”   司徒文章叹了口气:“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四哥便是对我最好之人。从小在宫中,我二人饱受冷眼与欺凌,是四哥将一切都自己扛了下来,不让我受到半点伤害。四哥一直在保护着我……他做出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样子,成为众矢之的,让朝臣的一切攻讦都向着他去。每回老爷子发火责斥的对象都是他,而我,只是轻飘飘地一句‘胡闹’便过关了。四哥护我之心,我又岂会不明白。”   “在这世上,真正对我好的,只有四哥、秋姐姐和夫人。如今四哥有事,你让我如何能不担忧。”   “我明白你的感受,”苏毓轻声叹息——她又何尝不是受着父兄的爱护,而有了今日:“可是你四哥此刻远在千里之外,你便是担心,却也无可奈何。身在这时局之中,应该时刻保持冷静,等待最佳时机。否则,便会被汹涌洪涛所吞没,成为时局的牺牲品。”   “夫人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他摇了摇头:“事关至亲,让我如何能镇静下来?若是昏迷不醒的是夫人,我只怕更加难过。”   “傻瓜,你记着我说的话,要想脱离时局的摆弄,便要时刻保持一颗平常心。”她轻抚着他的面颊:“将来……将来若是我遇上这样的事,你定要保持冷静,以大局为重,千万不可草率……大局为重。”   “夫人……”他抬头看着苏毓,心中隐觉不安:“夫人为何要说这种话?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虽然我现在武功还不够好,但总有一天,我会成长到足以保护夫人。”   “我相信你会的,”苏毓微笑着,倾身在他唇上一吻:“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夫人!”一句鼓励的话令得秦王殿下热血沸腾,伸手抱住了王妃,只想敞开胸怀,将心里话一股脑地倒出来,谁料不识趣的人却来了。   “殿下,王妃,宫里来人传旨了。”有人在门外道。   司徒文章与苏毓对望一眼,应道:“本王知道了,换过衣服,便去迎接。”接着轻声道:“宫里来人,会是什么事?”   苏毓笑道:“总不至于是坏事……快换了衣服出去接旨吧。”      “……今闻陕州姚氏召开武林大会,云集天下英豪,朕心甚悦,特命秦王文章前往主持大会,招揽江湖豪杰,为国效命……”   长长的一卷圣旨,意思无非是让他前往陕州,代表朝廷主持武林大会,顺便为朝廷拉拢几个跑腿打杂的。   不过司徒文章仍然心存疑虑——这朝廷上下这么多吃饭不做事的人不派,为何偏偏让他这个闲王去?皇帝老爷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又或者,这根本便是太子老大的意思?   这厢还在思忖,苏毓已打点了传旨太监,走了回来。见他苦着脸在思索,不由笑道:“你猜一猜,与你同去的,还有何人?”   “夫人?”   苏毓摇了摇头:“父皇并未许我同去。”   司徒文章立时无精打采起来,口气也变得漫不经心:“那会是谁?”   “上官弼,”她道:“你的舅舅。”   司徒文章瞪大了眼:“这老头不留在中书处理朝政,往这里趟什么浑水?”   “父皇如此安排,必是大有深意。”   司徒文章撇了撇嘴:“该不会是想将我与上官老头一块儿派出去,然后趁乱一网打尽吧?”   “休要胡思乱想!”苏毓在他脑门上轻拍一下:“此番去陕州,带上苏晋、苏冀、苏鲁、苏豫他们,毅叔也会同你前去。”   “这不是岳父大人派给夫人的亲卫么?”司徒文章连连摇头:“他们跟了我,谁来保护夫人?不成不成!”   苏毓揉着他的黑发:“以我之能,有几人能伤得了?又有谁会来害我?别想这么多了,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有他们跟着,我才能放心。”   司徒文章静静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我会再向父亲要几个亲卫,这下你可放心了?”见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苏毓不由笑道:“这一路上,你要听毅叔的话,小心谨慎,不可任性胡来,知道么?”   司徒文章乖乖地点头。   苏毓摸了摸他的脑袋,忽笑道:“你这个头半年来蹿得倒猛,可快有我高了。”   司徒文章得意洋洋:“不长得比夫人高,将来如何保护夫人?”   “好啊,”苏毓眼里带了笑,柔声道:“我等着你长得比我高,可以保护我那天……”      夜幕笼罩下的陵州显得格外寂静。   一道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潜进了蜀王府,驾轻就熟地摸进了蜀王的卧房。   精致的大床上,一个少年两眼尽闭,月光透过窗子,静静地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仿佛为他俊逸的面容涂上了一片银辉。   黑影慢慢接近,手中锋利的匕首无声地举了起来,匕刃上泛着摄人的蓝光——显然是淬过毒的。   黑影挪动脚步,遮住了月光,将狰狞的影子投在少年的身上。少年似是有所察觉,陡然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暴涨。   黑影吃了一惊,匕首急急划下,直取少年咽喉。少年双腿一曲,脚尖踢向他的手腕。黑影手腕熟练地一翻,反向他的脚划了过去。   眼看少年避无可避,窗外“哧”地一下轻响,忽飞进了一个东西,正打在黑影的手腕上,匕首脱手落下。黑影有些慌了,夺路要逃时,又是一件东西飞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射入了他的脑袋。   少年无暇顾及额头上多了个血洞的刺客,飞身便追出了窗子。   苍茫夜色下,唯见走廊的转角处,几个昏暗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着,哪里有什么人影?   少年在屋外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回到房中,掌了灯,目光逡巡片刻,从地上拾起了一枚枣核大小的石子来。   少年低头看了片刻,慢慢合拢了手,面上仅余一片深思之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人,究竟是谁? 65 65、如此认穴 ...   “兰兰,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一路被顾楼兰拉到了会场正中央,由于特别吩咐过,会场中的人都退开一边,四周静悄悄的。   “你要参加武林大会,我自不会扫了你的兴。但你要答应我,大会前两日只看热闹,不许出手,到第三日再参与争夺。”   “第三日?”司徒景明皱着眉头:“那是决胜阶段了,我如何能掺合得进去?”   “你尽管放心,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推举你参加。事实上,各大门派与武林世家都有推举人选直接参加最后争夺的特权,要让你最后插一脚,并非什么难事。”   “你指的是姚家?可他们作为主持人,应是不会参与其中的。”   顾楼兰只是神秘一笑:“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司徒景明不满地扁了扁嘴,却没有追问。   “好了好了,”顾楼兰安抚地拍拍她的面颊:“先前你不是想学内功么?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将本门的基本心法传授给你。”   司徒景明兴奋得两眼放光:“是什么心法?莫不是你师傅与师兄修习的那什么……‘至情诀’?”   “至情诀练至深处则绝情绝爱,弃俗出世,”顾楼兰没好气地道:“莫非你想抛妻弃子,出家做道士去?”   司徒景明吐了吐舌头:“抛妻也就罢了,可哪里来的子?”见她双眉一扬,要来拧她耳朵,她忙双手捂住了,嚷嚷道:“没有没有,小王不敢、万万不敢!”   顾楼兰轻哼一声,改为捏了她的鼻子,左右晃了晃:“你若想做道士,我便先做了你,免得世上多了个酒肉道士败坏道门清规,毁我师门名誉。”   做、做了……爱妃你可真下得去手啊!   见她苦了脸,顾楼兰心中一软,笑道:“好了,左右这里没人,我便先将口诀传授于你,你可记好了。”   一大堆似懂非懂的词句压了过来,司徒景明无法顷刻理解,只得将脑力开到最大,用心记忆。   待得顾楼兰说完,已经近半个时辰过去了。   “怎么样,记住了么?”她说得口干舌燥,只想找些什么来润润喉。   司徒景明眉头紧锁,“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解。   “记住了?”顾楼兰秀眉微扬,倒有些诧异起来。她拽住了司徒景明的领子:“真的记住了?”   “是啊,不过……”她侧头看着顾楼兰:“口诀里说的膻中气海是什么意思?”   问到点子上了,看来是记住了。   “膻中和气海是穴位的名称。”   “穴位……”司徒景明陡然回想起曾经不只一次被顾楼兰随手一点,便动弹不得的经历,眼睛顿时亮了:“兰兰呐,快教我点穴吧,若是不知道穴位在哪里,这内功又如何去练?”   “这倒是……”顾楼兰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真是麻烦,回去再说罢。”这认穴也不是说学就能学得会的,当务之急,是去找点喝的解渴。   “好啊,回去再说。”司徒景明一脸无害的笑容,牵着顾楼兰的手欢声道:“咱们这便回去罢。”      喝着姚大公子火速送上来的竹叶青,司徒景明将鼻子埋在酒杯里,弯了眼睛偷看着顾楼兰,肚子里打着小九九。   一连几杯酒下肚,渴没解着,喉咙反而像是被火烧了,令人想连灌几杯冰水下肚。   见她有趋于狂躁的倾向,司徒景明忙道:“兰儿,左右无事,不如教我认穴吧。”   “认穴?”顾楼兰深吸一口气:“也好。”她起身在书架上翻了翻,居然真的被她翻出一张穴位图来:“这张图上红点所对应的地方,便是人体各处穴位所在。而不同的穴位被拿住了,会造成不同的后果,轻则四肢酸麻,重则动弹不得,甚至有可能一命呜呼。”   司徒景明眼角抽了几下:“这么严重?”点穴有后果,行事须谨慎。   “譬如你方才所问的‘膻中穴’,便是人身要穴之一,若是被大力撞上,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通常被人们称为——死穴。”   “那这膻中穴是在……”司徒景明拿着图纸比比划划。   顾楼兰干脆利落地伸出一指,按在她的胸口上——触手柔软滑腻,销魂得紧:“就是这里。”   人为刀俎……我忍。   “那这天突……”   话未说完,顾楼兰的手已向上一移,缓缓滑到了她的锁骨正中间:“这便是天突穴。”   司徒景明身子敏感地一哆嗦,强自镇定道:“这曲池穴似是在臂弯上,却不知点了之后,会怎样?”   顾楼兰下意识地在司徒景明曲池穴上摸了摸:“自是半身酸软。”   司徒景明好奇地伸手摸向顾楼兰的臂弯,找到了曲池穴,用力按了按,然后不解道:“怎地没反应?”   “你力道用得不对,自然没有反应。”顾楼兰莞尔一笑,指尖在司徒景明曲池穴上一揉,她的眼泪顿时出来了:“就像这样使力。”   “知道了知道了!”她忙不迭地叫起来,伸手又去按顾楼兰的曲池穴,连按了几下,方见她眉心一蹙,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哦、哦……本王真是奇才呐。”她得意洋洋地,又去看那图纸,口中喃喃地道:“中府……中府……”   顾楼兰不疑有他,任她的手一路沿着手臂向上,摸到了锁骨上,还出声纠正道:“再下一寸。”   司徒景明找到了地方,轻轻揉了揉:“这中府穴,点了之后会如何?”   “浑身瘫软,动弹不得。”顾楼兰随口答道。   “哦,这样啊~”司徒景明面上笑容陡然扩大,按照方才的方法用力一按,顾楼兰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饶是顾楼兰聪明绝顶,竟也阴沟里翻了船,着了她的道。而此时此刻,她心中虽觉不妥,却仍未有所警觉,兀自赞道:“你学得很快,先将我的穴道解开罢。”   孰料某人却笑吟吟地抱了臂,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解穴?爱妃呐,本王可没学过解穴。”   顾楼兰面色一僵:“你……”   司徒景明摊了摊手:“爱妃你这样看着本王也没用啊,本王连点穴都是刚学的,确实没学过解穴呐。”仿佛为了表现自己的无辜,她伸手到她中府穴上连戳几下:“你看,解不开嘛。”   眼见穴道越点越紧,顾楼兰忙道:“别点了,按我说的,气——”   司徒景明却打了个哈欠:“哎呀,困了困了,睡觉睡觉。”   “司徒景明!”她顿时恼了。   司徒景明回头看她一眼,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脑门:“啊,本王忘了爱妃还在这里。动又动不了,也不能放在这里晾着……唔,有了。”她笑嘻嘻地过来,拦腰抱起了顾楼兰,向床榻走去:“到床上躺着便不累了。”   “……”顾楼兰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任她将自己抱到了床上。   人到了床上,某人又叹气了:“唉,突然又想继续认穴了。爱妃爱妃,你便牺牲一下,当当本王的教材吧。”她说着不待顾楼兰反对,伸手便去扯她衣带。   “司徒景明……”顾楼兰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你要做什么?”   “脱衣服呐,衣服什么的,最妨碍认穴了。”司徒景明贼兮兮地笑着:“爱妃肯定也希望本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是?”   “你!”她怎么就相信了这白眼狼呢?亏得她辛辛苦苦教她认穴,到头来却被她狠心暗算,一世英明,付诸流水……   外袍?脱了。里衣?脱了。缠胸布?扯了。   司徒景明拎着缠胸布坏心地左右摇晃,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这万恶的缠胸布啊!爱妃的胸可是本王的福利,这要是缠坏了,让本王情何以堪呐?”   ……你缠了这么多年,不一样没坏?顾楼兰咬着牙不说话。   目光在光洁如玉的娇躯上来回逡巡,司徒景明嘴角挂着没心没肺的坏笑,咕哝道:“哎呀~先认哪一处好呢?”她瞄了图纸一眼,食指在顾楼兰的目光下一点一点地下落,最后印在了两座山峰之间:“爱妃方才示范过的,这膻中穴……是在这里吧?”   顾楼兰两眼紧闭,面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一言不发。   她的手便在那山峰的夹缝间来回摸索,口气轻佻得如同调戏良家少女的花花公子:“紫宫、鸠尾、灵墟,似乎都在这附近吧?爱妃,你说是不是?”   爱妃不说话。   于是她的手继续向下游移,一路来到小腹上,微一用力,令得顾楼兰的娇躯微微颤抖起来,肌肤一阵颤栗:“这是四满……”指尖缓缓向下滑动着:“元关……”在边缘处停了下来:“曲骨……”她扬起可恶的笑容:“我可有说错?”   顾楼兰的呼吸愈显急促,却仍是不愿睁眼说话。   司徒景明耸了耸肩,手沿着修长的双腿一路直下,来到踝处,握住了她小巧玲珑的脚丫。   咳咳……印象中,爱妃的脚心好象很怕痒来着?   尾指在她脚心轻轻一挠,果然感到她身子一缩一挺,娇躯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爱妃呐,图上说涌泉穴便在这脚心上,本王怎地找不到呢?”她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尾指在脚心附近来回轻拂着,顾楼兰两眼紧闭,鼻息却全然乱了,贝齿紧咬着下唇,却在她稍稍按在涌泉穴上时,终于让一声轻吟漏出了唇边。   “哦哦哦,找到了,”司徒景明得意洋洋地又挠了几下:“爱妃啊爱妃,这个情形,怎么看着如此熟悉呢?哦,想起来了,大约一年前,你也是这样落到本王的手心里的,如今却是好戏重演了。”   司、徒、景、明!   今日你对我所做一切,我都会加倍地回报给你的!自求多福罢!   司徒景明低低一笑,终于放开了她的玉足,边看着图纸,边漫不经心地向上摸索着:“太白、商丘、大钟……梁丘、伏兔、大赫……哎?”她笑嘻嘻地抬起头:“爱妃呐,你知不知道……这会阴穴……在哪呢?”   顾楼兰再也忍不住,霍然睁大了眼睛,狠狠瞪着司徒景明。 66 66、攻心为上 ...   “会阴穴在哪呢,爱妃?”眼前的混蛋一脸令人恨到牙痒痒的贼笑,眼中全是旺盛的求知欲,顾楼兰却恨不得此刻身得自由,将此人压到身下,狠狠地认她一百遍的会阴穴。   可惜……天不从人愿。如今她动弹不得,只能任某人鱼肉着。   司徒景明装模作样地在图纸上辨认半天,索性丢开了图纸,笑嘻嘻地俯□,微凉的指尖轻轻压到了顾楼兰的唇上:“爱妃呐,这会阴穴的位置,可……有些微妙呢。”   顾楼兰瞪着她,面上浮起红云,忽地一张嘴,向她的手指狠狠地咬了下去。司徒景明见机倒快,急忙缩回了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爱妃,咬人是不对的,小狗才咬人呐。”   顾楼兰咬牙切齿地道:“你才是小狗!”   司徒景明笑嘻嘻地道:“小狗便小狗,谁让爱妃的肌肤尝起来这么美味呢。”她说着俯下头,向微颤的朱唇吻了过去。在将殷红的唇瓣含入口中之前,她呢喃道:“爱妃想咬舌头还是咬嘴唇?”   唇齿相接,抵死纠缠。   顾楼兰确有那么一瞬间,想狠狠在她的嘴唇上咬一口,但唇齿相触,她的心首先软了,齿上便少了几分力道,不像噬咬,却像是亲昵的挑逗。   于是司徒景明色胆更壮,一面吸吮着甜美的丁香,一面将手滑了下去,在顾楼兰细腻的肌肤上逡巡来回着。   “紫宫……膻中……”她喃喃念叨着,指尖轻轻划过穴位,掌心却紧贴着柔软的胸肌,来回抚弄着。   “景明……”她在热吻的间隙中艰难地喘息着,眼中早已蒙上了一片情-欲:“解……解开我的穴道……”   司徒景明笑了,虎牙在她下唇上磕了一下:“爱妃,本王不是已说过了,本王……不会解穴。”   “你……唔……”她恼羞成怒,却在司徒景明的抚摸下化作了一江春水。   “让我看看……”她在她耳旁嘀咕着:“会阴穴到底在哪儿呢?”手一路直下,畅通无阻地滑入她两腿之间,在一片令人销魂的滑嫩之中缓缓搜寻着。   顾楼兰的呼吸完全乱了,只感她的指尖仿佛带着一股电流,不断刺激着她敏感的部位。她努力咬着下唇,尽力阻止着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娇吟。   司徒景明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感受着指尖的温润滑腻,她只觉得一颗心都在七上八下地荡漾着,浑身上下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臊热,只想将眼前女子好生拥在怀中,细细品尝。   总算是明白了,明白爱妃享尽温柔时的心情。   作为天下第一纨绔,这调戏良家少女之事,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她嗓子眼里发出几下低低的笑声,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子上,引起眼前人肌肤下意识地颤栗。   “找不到呐,爱妃……”她低哑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诱惑:“还是……算了吧?”她说着,将手指从她两腿之间,缓缓的,一点一点向外抽离。她紧盯着她的眼睛,就见她面色变幻不定,迷蒙的目光中透出一点羞恼,一点愤恨来。   “司徒景明……”她忽闭上了眼,叹息般地唤了一声,玉臂轻舒,环住了她的颈子,修长的腿舒展开,与她的腿彼此交缠,难解难分。   司徒景明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爱妃,你、你的穴道——”   明眸微启,横了她千娇百媚的一眼,她微抬起头,咬上她的耳垂:“以你手中那微薄的力道,能困我这么久,足以自豪了。”   司徒景明享受地微眯起眼,嘿嘿一笑:“爱妃教训得是,本王下次一定努力学习,争取困爱妃更久一些。”   这家伙还想有下次?!   齿间加了一分力道,咬得司徒景明呲牙咧嘴,这才松了贝齿,将耳垂含在唇舌间细品着。   “哈……哈……爱妃……兰兰……”司徒景明难耐地拥紧了怀中人,喘息道:“让我来……让我来……”   她的手轻巧地探入她的衣服里,一路向下,滑入双腿间:“殿下不是想知道……会阴穴在哪儿么?”她嘴角勾起媚惑的微笑,指尖微一用力,便满意地听到了对方的轻哼之声:“这便是会阴穴……你可,记住了?”   “记……记住了……”细汗自额上滚落,滑到了鼻尖,司徒景明全身紧绷,沙哑着嗓子答道。   身子微向上倾,吻去了那颗汗珠,她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咬,腻声道:“那么……殿下想不想……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记错?”   妖孽……妖孽啊!   额上冷汗直流,身上却臊热欲狂,真是冰火两重天,令人销魂之极。   “既然爱妃邀请了……”司徒景明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道:“小王自然恭敬不如从命。”手待要探入那滑腻之处,却被她凭空拦了下来。   “爱、爱妃?”她难耐地喘息着,脑中除了热还是热。   “殿下不觉得不公平么?”她柔柔地道:“你衣着整齐,妾身却□。”   原来是说衣服的事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真衣冠楚楚,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   不过,顾楼兰的眼神未免也太过灼热,让她实在难以下手脱自己的衣服。   顾楼兰等了片刻,却不见某人反应,渐感不耐:“殿下若是懒得脱,妾身帮你脱也是一样的。”脱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可就无法保证了,我的殿下。   “不、不用!”蜀王殿下的俊脸刷地一下红了,哆嗦着扯开自己的衣带,磨磨蹭蹭地将衣服都脱了下来,扔过一边。这才重又俯□,压住了顾楼兰。胸前的柔软紧密地触碰在一起,带来无边的情热。顾楼兰双手攀上了她的颈子,取下她发上的玉簪,任一头青丝如瀑般倾泄下来,刹那间,只见风情万种,倾国倾城。   “爱妃爱妃,”她在她唇边呢喃着:“今日我在上面可好?”   顾楼兰睁开明眸,触目所及,是两人纠缠不清的发丝。她眼中便带了十足的温柔,轻声道:“傻瓜……你不是已经在上面了么?”   她还能说什么?   低下头,衔住了她的樱唇,她笨拙的手,将她一点一点地带往极乐之地。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嘴里哼哼着这千古名句,司徒景明一面对怀中人上下其手,一面紧闭着眼睛不愿面对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的事实。   顾楼兰哭笑不得地拿住了她不规矩的手,一手轻点她的鼻尖:“懒虫,你不是要去看武林大会么?还不起身?”   “不去不去~”她闭着眼睛嚷嚷道:“爱妃你就让我溺死在这温柔乡里吧,除了爱妃的怀抱,本王哪儿也不想去!”武林大会算什么?神仙大会都不能阻止她此刻享尽温柔。   “瞧你这点出息,”她无奈地转过身,捏住了她的下巴:“不去看武林大会,损失的可是你,到时候后悔了,可别哭丧着脸找我抱怨。”   司徒景明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不后悔不后悔,牡丹花下死什么的,本王心甘情愿。爱妃呐,就让本王地老天荒地躺在你怀里吧!”   这算是……变相地表白么?   心里有些甜蜜,但更多的是啼笑皆非:“你这惫懒的家伙,若将来有一天做了皇帝,定是个祸害江山社稷的。”   司徒景明只当她在说笑,便也笑嘻嘻地蹭了蹭她细腻的颈子,道:“我若做了皇帝,自然有爱妃这个皇后帮我管着国家。你是龙师嘛,看不过我祸害社稷,就出手相助啊。”   这个混蛋……若当真让她做了皇帝,自己岂不是要鞠躬尽瘁到死?想想真是亏大了!   “好了懒虫,要睡觉以后有得是机会睡,武林大会若是错过了,可就再也看不到了。”她咬了咬她的唇角:“快起床了。”   司徒景明终于睁开了眼,倾身向前便要咬回来,却被她竖起指头,阻在唇前:“乖,起来了。”   司徒景明扁了扁嘴:“让我亲一下,不给亲就不起床。”   顾楼兰莞尔一笑:“你这是……在撒娇么?”   “我不管!不亲就不起床。”蜀王殿下决定撒娇到底。   “好好好~”王妃宠溺地在她面颊上轻抚一下,朱唇吻上了她的,纠缠起来。   “子曰,温故而知新。爱妃,咱们温习一下昨晚的美好情景吧?”趁着唇分歇气地当儿,司徒景明兴冲冲地建议道。   顾楼兰没好气地拧了她一下:“圣人的话,是这么引用的么?”   司徒景明笑嘻嘻地摸了上来:“我还发现昨天有些穴位没有认住,要不咱们重温一下?”   顾楼兰温润的掌心覆在她的胸口上,五指所及,俱是胸前大穴。顾楼兰嫣然一笑:“殿下……想要重温哪一处?”   司徒景明眨了眨眼,讪讪缩回了手,明智地转移话题:“起床起床……看武林大会去咯!” 67 67、狭路相逢 ...   换上衣服,仍是玉树临风的公子与倾城之貌的少女。   “少女?”顾楼兰便擒了她的腰,嘴角带了邪气的笑容:“小娘子,嫁了夫君,还能自称少女么?”   司徒景明撇了撇嘴:“昨天晚上,也不知谁是谁的夫君?”   顾楼兰面上闪过羞恼之色,伸指逗起了她的下巴,口气危险地道:“谁是夫君,今晚你自会知道。”   今晚什么的……本王可以离家出走么?   见她一副悻悻的样子,她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吻一下,笑道:“好了,快收拾停当,便到会场去吧。”   司徒景明兴奋道:“爱妃用轻功带本王飞过去吧!”   顾楼兰幽幽一叹:“昨日殿下临幸妾身,妾身初经人事,至今气力不济,无法施展轻功……”   司徒景明眨了眨眼:“初经人事怎么了?我就没事啊。”   顾楼兰明智地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咱们去会场吧。”   我的好殿下,你记忆中所谓的“第一次”,根本就是“第二次”才对。      这个时辰,会场早已是人山人海,但一些大派大族自矜身份,都没有参与第一日的角逐。   姚大公子作为武林大会的发起人,在大会开始之前,自要做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司徒景明拉着顾楼兰挤到台前时,姚腾的发言已到了尾声。   “……本朝尚武,当今皇帝陛下听闻我陕州武林大会之盛事,龙心大悦,特派秦王殿下与中书宰相上官大人前来主持武林大会,以表达朝廷对武林大会的支持。”   嘎?   此言一出,江湖豪客们面面相觑,四周静了一片——自来官侠之间都不融洽。朝廷不能容忍豪侠的目无法纪,侠客们亦看不惯官场黑暗鱼肉百姓。   如今这武林大会却来了个官,而且还是顶大的官……却又是为何?   不少人很快想到了本次武林大会的终极目的——太祖宝图。既是司徒皇族先祖的宝藏,朝廷插一脚,便也不奇怪了。   比之很快淡定下去的武林群豪,司徒景明则显得“花容失色”。   见鬼了!五弟怎么会来这里?同来的,居然还有上官弼?!   眼见司徒文章与上官弼在各异的目光下缓缓登台,回过神来的司徒景明忙扯着顾楼兰向人群挤去。   开玩笑,别人认不出她来,司徒文章可是眼尖得很!若是被他看到了自己女装的样子,还不知会生出什么祸端来。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她拍着胸口喘了口气,惊魂未定地道:“真是见鬼了,五弟怎地会出现在这里?”   顾楼兰忍俊不禁:“方才姚大公子不是说了么,是父皇将他们派来的。”   司徒景明瞪了她片刻,恍然道:“好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难怪你说有人可以举荐我参赛……这么大的事,你、你你你居然瞒着我!”   “也不是很早,”顾王妃神色自若:“只比你早了几天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司徒景明急得团团转:“五弟来了,我要如何参赛才好?若是被他认了出来,那可就糟糕了!”   “认出来便认出来好了,”顾楼兰悠悠地道:“他又不会吃了你。”   “他是不会吃了我,可是上官弼会。”司徒景明捂着脑袋惨叫道:“要是被他看到,我就惨了!”   顾楼兰捂了她嘴,将她拉到了别庄外:“你叫这么大声,是想让他二人听到么?”   “唔唔——”   “上官弼是你的亲舅舅,你这么怕他做什么?”顾楼兰奇道。   司徒景明拉开她的手,喘了口气,叹道:“正因为是亲舅舅,所以才怕他……我和他也没上几回面,但每次见了,他总要用万分关切的目光看着我,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是他的外甥,他自然要关心你,这有何奇怪的?”   “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他。小时候我怪他作为我的亲舅舅,却不敢为我们说话,所以一直冷淡疏远他,长大之后,明白了他的苦衷时,却又不敢面对他了。”司徒景明苦恼地揉例如揉太阳穴:“如果可以,我还是不希望见到他。”   “不想见便不要见吧。”顾楼兰摸摸她的脸,微笑道。   司徒景明耷拉下脑袋:“可我还想参加武林大会呐。”   “这还不容易,想让别人认不出自己的方法多得是。”   “我不想见上官弼,可是想见五弟。”   “……”      月黑风高。   陕州城的上官老宅中,秦王司徒文章正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而上官弼正坐在不远处,一脸热切地盯着他。   “上官老头,你总是盯着本王做什么?”司徒文章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许久没有好生看过殿下,有些挂念罢了。”上官弼摸着胡子,话里说不尽的感慨。   司徒文章一瞪眼,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总算明白四哥为何对你避之不及了。”   提到司徒景明,上官弼眼中闪过黯然之色,神情有些不自然:“陵州……仍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么?”   “据说四哥还是老样子,昏迷不醒。”司徒文章吐出一口浊气,沮丧地道:“若是四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什么也顾不得了,定要生生剐了那太子老大!”   上官弼吓了一跳:“殿下!这种话,可万万说不得!”   司徒文章嘿嘿冷笑:“本王说与不说,与你何干?当年本王与四哥受人欺负时,不见你出来说话,这时候倒要管本王了?”   上官弼面露愧疚之色,低下头去,久久不语。   司徒文章又有些不忍起来:“好了上官老头,四哥说他不怪你,你别做出一副鬼样子来。”   “他……他当真……”话说一半,他又有些不悦:“老夫好歹是你的舅舅,你怎能老头长老头短地乱叫。”   司徒文章嚣张地一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舅舅又如何?便是那没见过面的母后,本王也不买她的帐!这世上除了四哥他们,其他人本王全不放在眼里。”   “你——”上官弼灰眉一扬,似要发怒,却又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你四哥长得与你的母后极为相似?”   司徒文章哼地一声,表示不屑。   “……尤其是那双眼睛,只教人望上一眼,便没了办法……”   司徒文章撇了撇嘴:“上官老头,看不出你还有恋妹情结?”   上官弼摇了摇头:“当年她为了上官家而嫁入皇族,十几年来一直郁郁寡欢,身子渐差,直到生下你后,便与世长辞。若你还有记忆,定会知道,她实是这世上最温柔解人的女子。”   “你同本王说这些有何用?本王对她全然没有印象,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司徒文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与其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皇帝老爷子为何将我们派到这鬼地方来。”   上官弼摸着胡子,淡然道:“陛下行事,必有其道理。妄自揣度,并无好处。”   司徒文章不理会他的暗劝:“这所谓的武林大会,据说为的是太祖皇帝当年留下来的宝藏。你说要真有这宝藏,老爷子做什么不自己挖了出来充盈国库,还默许别人去挖?”   “……”   “难道这太祖宝藏根本就是假的?姚家其实是有老爷子在背后指使,这才敢做出欺骗天下英雄的事来?”司徒文章说到激动处,顿时两眼放光:“这其中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唔……莫非这武林大会其实是个陷阱,朝廷想借此将天下豪杰一网打尽?”   “殿下……”   “不对不对,也许朝廷只是想招揽天下英雄为其效命,而不识好歹的人么,自然也没必要留着了。”司徒文章狰狞一笑,十足奸雄模样:“嘿嘿,高明啊,实在高明。”   “殿下!”上官弼高声唤道。   “啊?上官老头,你叫本王?”司徒文章从无限遐想中回过神来。   上官弼无可奈何地道:“殿下一路前来也累了,不如早些休息吧。”   “喂,上官老头,你不觉得本王分析得很有道理?”司徒文章得意洋洋:“四哥还说本王缺乏政治敏感,如今看来,本王可是长进了?”   上官弼轻咳一声:“殿下,您辛苦了,还是洗洗睡吧。”   “不睡,本王还要练刀。”司徒文章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夫人说刀法一日都不可荒废,今日急着赶路,都未曾有机会练武。”   上官弼赞许地点点头:“古人有云,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殿下每日习武,不曾懈怠,倒是个中楷模。”   “什么楷模不楷模的,上官老头你少跟本王掉书袋,”司徒文章瞪着眼道:“本王只知道,夫人的吩咐一定要做到,和你的古人有什么关系?”   这个混帐小子,当真孺子不可教也!   上官弼气得直揪胡子。   司徒文章打了哈欠,懒洋洋地吩咐人取长刀来,然后道:“上官老头,你家的校场在哪儿?”   上官弼无奈,只得吩咐家人带路:“殿下这刀法老夫当日在秋猎大典上倒见过一次,端的是出神入化,凌厉之极。”   司徒文章得意一笑:“那是自然,也不看本王的师傅是谁?”说到得意处,手腕一抖,一道刀气凛然飞出,射向了房梁。   上官弼看得心里一揪,正要嘱咐他小心一些,别将房子拆了,只听得房上“哎哟”一声,一个人影从房梁上掉了下来,重重砸在了地上。   “什么人?!”   “你、你是……四哥?!” 68 68、月黑风高 ...   这一摔直将司徒景明摔了个七荤八素,待得她捂着屁股站起来时,才发现眼前两张惊喜交集的脸正激动万分地看着她。   “五、五弟……上官……上官大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倒霉。   “四哥……四哥……”司徒文章激动万分,一个控制不住,便整个人扑了上去,死死抱住了司徒景明:“四哥,真的是你吗?你、你没事了?!”   从最初的无所适从中挣扎出来,她很快又掉进了名为“亲情”的旋涡之中。嘴角带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微笑,她拍了拍自家五弟的肩膀:“好了好了,五弟,你都比我高了,怎么还抱着人哭?快放开。”   司徒文章兀自抱着她不肯放开,狠狠拿衣袖抹了泪花:“不放!你自己一病半年,说好就好了,耍人玩是不是?”   司徒景明摊了摊手:“我也是刚病好没多久,找了个机会跑出来玩,谁想竟遇上了你。”   司徒文章闻言松开了手,狐疑地看着她:“出来玩?四哥,你何时有了这样的闲情逸致?”本王早说这武林大会有问题了,如今连四哥都往这里凑,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怎么着?睡了半年,还不让放松放松了?”这话她可没说错,此番来陕州,纯粹是来凑热闹,没存什么复杂的心思。   司徒文章耸了耸肩,避重就轻地道:“嫂子呢?你就将她一个人丢在陵州?”   你哥哥我哪里有那个胆子“抛妻弃子”啊……   “她自然也来了,”她口气听着平淡,心中却在担心晚上回去后会不会被罚跪搓板:“不过此番夜探上官宅,没带着她罢了。女人嘛~当然还是留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好,这种大事,就不要掺合了。”   上官弼一脸苟同地点着头,司徒文章地神色却有些不自然:“四哥,你不会是瞒着嫂子来的吧?”   “咳咳……你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认为?”一语中的,司徒景明心虚地咳嗽着。   “平日里嫂子说一,四哥你从来不敢答二,今日怎地如此反常?”司徒文章继续拆台。   “五弟!”司徒景明尴尬地瞥了僵在那里的上官弼一眼:“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   “咳……蜀王殿下,你没事,老夫便放心了。”上官弼摇了摇头:“你兄弟二人说说话,老夫还有要事,先行离开了。”   司徒景明挤出一个笑容,拱了拱手:“多谢上官大人。”   上官弼定定地看她一眼,叹息一声,颓然去了。   司徒文章目送着他走出厅堂,随即笑道:“四哥,其实这老儿也挺可怜的,你这么对他,他定是很难过。”   司徒景明没有说话。   “好了四哥,以你的性子,会悄悄跑来找我的话,定是有什么事吧?”司徒文章笑嘻嘻地道:“我可不保证我能帮上忙。”   司徒景明瞪他一眼:“我什么都还未说,你便忙着拒绝,有你这样的兄弟么?”见他只是笑,她不由恼道:“为兄决定参加武林大会,需要你做我的举荐人,好让我直接进入最后一天的决胜。”   司徒文章的眼珠子鼓了鼓:“四哥,你说你要参加武林大会?”   “为兄说得很清楚了。”   “四哥……不是小弟说你,你那手三脚猫的功夫,别说那些江湖高手了,便是我,也能轻易打倒你。”司徒文章斜睨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四哥要用美人计,那还有些胜算。”   司徒景明咬牙切齿——这个臭小子,才半年不见,就如此没大没小,当真是皮痒痒了!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她没好气地道:“只管推荐我参加便是,我总不会上台去自己找虐的。”   “这倒也是,”司徒文章懒洋洋地道:“四哥确实没有自虐的倾向。不过……”他嘿嘿一笑:“四哥你这么一上台,不出三日,全天下都该知道蜀王景明大病痊愈的事了。”   司徒景明自怀中取了一张薄薄的面具来:“有它在,保管再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我来。”   司徒文章嗤笑道:“四哥你是病糊涂了?就这么一张面具,能遮住什么——”话到一半,他戛然而止。   但见司徒景明将面具往脸上一罩,虽只是多了薄薄的一层,但确确实实是不大一样了。这鼻子似乎高了,眼睛似乎小了,下巴也似乎宽了……谁都能看出来她戴了张面具,却谁也无法从这面具下将人原本的样子还原出来。   “这……”   “怎么样?”见他目瞪口呆,司徒景明自是得意洋洋:“这可是你嫂子的私人收藏。”   “好是好……”司徒文章呆呆地道:“不过四哥,你就打算这副样子参加武林大会。”   “不过是去凑个热闹罢了,不必较真,这样便足够了。”司徒景明扯了扯他的袖子,忽凑到他耳边道:“明日称病,随我去一趟青楼。”   司徒文章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她实在是大意了,只想着出来游玩,就索性将什么都抛开,否则怎会连司徒文章来陕州这等大事都后知后觉?   这半年来,朝中定然发生了不少事情,是时候一一理清了。      回到姚府的住处时,已是夜半时分,四周一片黑暗寂静。   她悄悄溜进房中,正要摸上床,房中突然大亮,四壁的烛台在同一时间被燃着。烛光下,一个长发披肩的美人正慵懒地靠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翻着手中书册。   司徒景明喉头上下动了动,心中暗叫不妙。干笑一阵,她讪讪地道:“爱妃,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殿下未归,妾身不敢独自歇息。”顾楼兰目光不离书册,口气冷淡地道:“殿下有大事要办,妾身自然应当留在家中相夫教子,不敢有亏妇道。”   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呢?   “爱妃……爱妃说笑了。相夫教子什么的,那是俗世女子所谓。如爱妃这般出世绝尘的人物,自然不能与那些俗女子一般计较。”司徒景明赔着笑。   “哦?”这一个字,说得千回百转,直教人心惊胆战,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司徒景明见势不妙,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道:“爱妃彻夜苦读,实乃我辈楷模。只不知道……爱妃这是在看什么书呢?”   “《孝妻经》。”顾楼兰淡淡地道。   司徒景明心中咯噔一下,面上顿时风云变色,愁云满天,腿脚先软了一半:“爱、爱妃看这《孝妻经》做什么?”   “我在羡慕,”她悠悠一叹:“张民之妻是何等的幸运,嫁了个能一世疼她爱她护她的丈夫。”   “爱妃,本王也可以一世疼你爱你护你的啊。”司徒景明觉得,这种原则性的问题若是不说个明白,他日保不定顾大小姐要翻出来找她算帐的。   顾楼兰不易察觉地一笑:“殿下曾读过这《孝妻经》,可还记得第五十七页第四行写的是什么?”   “每日向夫人汇报去向,不得有任何隐瞒之行为!”蜀王殿下脱口答道。   顾楼兰微笑着:“殿下记得倒是很熟。”   司徒景明苦笑道:“是爱妃教导有方……”   “那么殿下自问,自己做到了么?”   “我……”司徒景明苦了脸,决定坦白从宽:“爱妃,本王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太过丢人,这才不好意思说的。”   “好理由,”顾楼兰轻轻鼓了鼓掌:“今后殿下夜不归宿、拈花惹草……可都有正当理由了。”   “兰兰~”   司徒景明有些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坐到床边,挪动屁股,挨紧了顾楼兰,却被她推了推:“挨这么近做什么?殿下是做大事的人,若是被妾身耽搁了,妾身可吃罪不起。”   女人就是个记仇的动物……越美的女人越是如此。   司徒景明蹭蹭蹭,蹭到了顾楼兰身上,无赖地抱紧了她:“兰兰,我知道错了……最多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事先向你报备就是。”   悲哀啊悲哀,她司徒景明一世英明,最终竟也落得如司徒文章一般畏妻如虎的下场。苏毓与顾楼兰收拾他们的手段虽然不同,但效果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可是你说的?”顾楼兰似笑非笑着看着她。   “是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是女子,不是君子:“所以爱妃你便原谅本王吧。”   “今日之事,你先交一份检讨上来,若是我看得满意了,便原谅你这一遭。”你这只泼猴,本佛祖不收了你,你还嚣张到天上去了!   “检、检讨?!”司徒景明脸色惨白:“爱妃呐,近来本王练功辛苦,手头无力,不如还是口头检讨吧?”   “也好,”王妃仁慈地道:“那你便口头检讨吧,我听着呢。”   司徒景明深吸一口气,凑到她耳旁,她还未听到所谓的检讨,便感到耳垂上一热,已被她衔在口中。   “司徒景明——”她又羞又恼地转过头来,嗔道:“你便是这么检讨的么?”   司徒景明笑嘻嘻地道:“本王正在用嘴,很用心很用心地检讨呐。”   顾楼兰还要说什么,已被她探头吻住了小嘴,让情-欲的狂潮淹没了理智。   根据长期以来的亲身体会发现,转移心上人注意力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主动献身或者被献身。司徒景明也好,顾楼兰也罢,几个热吻下来,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谁还记得什么检讨问题?   世上再别扭的女子被心爱的人吻了,也只剩了迎合的意识,再记不住旁的。用这种方法转移注意力,百试不爽。   无奈顾王妃从来不是什么普通女子…… 69 69、圣诞特别篇 ...   丑时。   顾楼兰戳了戳四仰八叉地霸占着龙床的某皇帝,却不虞她竟有含羞草的属性,一戳之下,立时缩作了一团,树袋熊似地缠住了她。   “丑时了,还不速速起床上朝?”顾楼兰哭笑不得地推了推她。   “唔呃……”司徒景明无意识地挥了挥手:“上什么朝,让他们休假去罢。”   “今日既非旬休也非节日,你怎能说不上朝就不上朝?”顾楼兰拧了她的耳朵:“快起来,别让人说我红颜祸水,害得君王连朝都不上了。”   “红颜祸水便红颜祸水,”司徒景明喃喃地道:“爱妃若是褒姒,朕就做那商纣又如何?”   拧她耳朵的手用了用力,顾楼兰轻喝道:“褒姒和商纣是何时搭上关系的?你这不学无术的昏君,再不起身,我可用家法了!”   司徒景明一个激灵,弹坐起来,悻悻地道:“朕日理万机,昨夜亥时才睡下,丑时居然就要起身,还要不要人活了?”   “日理万机?”顾楼兰似笑非笑,反手捋了捋披肩的长发,裸裎的香肩在烛光下映出别样光辉:“不知陛下是批阅奏折了,还是忧国忧民了?陛下这理的,是什么机啊?”   某皇帝理直气壮地道:“朕给爱妃侍寝,那便是最重要的机,就算黄河水灾了鞑剌打来了,那也只能放在第二位。”   “真是昏君!”顾楼兰笑骂一声,心中却莫名其妙地开朗起来:“快起身吧,兄长隔三岔五地便来我这里抱怨你用心不专、懒散妄为,每日上朝都要迟到,让朝臣看笑话。”   司徒景明鼻孔朝天,哼了一声:“谁敢笑话朕?谁敢?朕找人砍了他全家!”   顾楼兰拧着她耳朵的手转了转,便听得一声惨叫:“你可能耐了啊?动不动就砍人全家,朝臣都砍光了,你自己处理朝政去?”   司徒景明呲牙咧嘴地告饶:“爱妃,朕、朕错了,轻点、轻一点啊!朕、朕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啊,爱妃说不砍,那便不砍吧。”   顾楼兰轻哼一声,松开手,又不忍地在她通红的耳朵上揉了揉:“就算你上朝只是做做样子,那也要拿出个样子来,成日里游手好闲的,像什么话?”   司徒景明咕哝道:“朕这不是要扮演昏君么,昏君不就是这个样子的……”   顾楼兰秀眉微挑:“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朕、朕这便起身了。”昏君之路颇为坎坷的皇帝陛下磨磨蹭蹭地爬起身来,弯腰拾起昨晚忙乱中随意丢在地上的缠胸布,拎高了打量片刻,唉声叹气地道:“别人做皇帝都有十个八个的美人伺候,为什么朕却连衣服都要自己穿呢……”娶了个只负责脱不负责穿的夫人,可真是令人寒心啊。   只听顾楼兰悠悠地道:“陛下想要多少个美人伺候更衣,尽管说来,臣妾即刻为您去挑选。”   分明是春风拂面般的声音,司徒景明却打了个寒战:“朕不要美人,朕只要爱妃。”   顾楼兰笑得灿烂:“那些朝臣们……又上折子让陛下立后纳妃了吧?”   司徒景明的手抖了一下:“是、是啊……爱妃怎么知——不不不,朕、朕绝对没有纳妃的意思,都是那些老头胡乱操心!”   “那些折子都是直接上到我这里来的,我自然是知道的。”顾楼兰接过布条,细细为她缠好了胸:“虽说你已立了皇储,但那些顽固大臣们难免要说三道四。”   “朕娶老婆的事他们都要管,真是吃饱了撑的。”司徒景明懒洋洋地伸手,任她将里衣中衣为她套上:“朕索性给他们减减俸禄,看他们还吃这么多不。”   顾楼兰给她系好了龙袍,又取过冠冕,给她戴上:“要是当真拗不过,陛下便册几个妃子也好。”   口气轻柔,却如寒风吹过,万里冰封。脖子下的冕绶一紧,再紧。   司徒景明连忙摇头:“朕只要爱妃、只要爱妃……”   冕绶缓缓松了,司徒景明也暗自松了口气,把面颊往顾楼兰颈子里蹭了蹭,十二冕珠晃来晃去:“爱妃,等朕下朝回来,咱们出宫去玩好不好?”   顾楼兰很自然地环住她的腰,伸指轻点她的鼻尖,轻笑道:“我随你去玩,那谁来批奏折?还是说,陛下您打算奋发图强,自行批改奏折?”   司徒景明撇了撇嘴,齿间轻咬上顾楼兰的耳垂,来回摩挲着,便感到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双手抵着她的胸口,力道将使未使,要把她推开。司徒景明便滑了手下去,握住她□胸前的挺立,轻轻一揉,就听她嘤咛一声,整个人软贴在她怀中。   “司徒景明……”喘息间只听她咬牙道:“若是衣冠乱了,你便自己整理去。”   司徒景明在她唇边喃喃地道:“再说……再说……”   于是这一日早朝,皇帝陛下再次不负众望地迟到了。      卯时。   司徒景明衣冠楚楚地坐在龙椅上,身子一如既往地歪在扶手处,一手撑了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御陛下滔滔不绝地奏事的顾戎轩顾丞相。   这顾丞相的气色较前几日而言,却是更好了,莫非他家里又请到了什么名厨?唔……改天定要上门领教一番。   说了这么久,老师兼大舅子难道口不干么?这些明明可以上折子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拿到朝堂上来讲?大舅子的决定难道这朝野上下有人敢反对么?   哦,对了……   她的目光平移到顾戎轩对面,落在那秉承司徒兄弟懒散传统,在朝堂上明目张胆呼呼大睡的司徒文章身上。   这朝野上下,除了秦王这一杆子人,大概再找不出敢与顾戎轩唱对台戏的了吧。   说起来,她还真是羡慕自家五弟,做个任性王爷,上朝想睡觉便睡觉,不想来时随便找人告个假,不知多嚣张多潇洒。   一面痛苦于自己每日被迫上朝的事实,一面又考虑着是否要整顿一下纲纪,让这嚣张王爷舒服不起来。   己所不欲,若是施之于人,定是相当美妙。   说起来……看朝堂上大多数人也都是精神不足的样子,她是否应该考虑一下将早朝时间延后呢?   紧接着,她连连摇头。   不成。   若是早朝迟了,下朝必定也迟了……说不定还会错过与爱妃共进午膳的美好时光。紧接着,爱妃批奏折的时间也会顺延,晚膳很有可能也会错过。爱妃若是没有定时吃饭,心情就会变糟,那美好的夜晚自然也是想都不用想的了……   不成!   “陛下一直摇头,可是对黄河水利的提案有所疑惑?”顾戎轩不解地道。   “水利?”司徒景明回过神来,忙点头道:“水利好啊,朕准了、准了。”   这个糊涂皇帝,大概又走神了……   顾戎轩叹了口气,举笏道:“陛下圣明。”      巳时。   下了朝,先奔御书房报到。   见太监总管李福顺抱了一堆奏折过来,她忙挥了挥手:“送到兰宁宫去,以后奏疏之类的东西,直接送到兰宁宫去,不必送来御书房了。”   李福顺神情古怪,却乖顺地应道:“奴婢遵旨。”   待他走后,司徒景明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随即厌烦地丢过一边。   每日顾楼兰帮她批阅奏折,而她必须读书两个时辰,这是她们之间的约定。虽然这两个时辰被她使尽浑身解数软磨硬泡硬是减到了一个时辰,但她仍是觉得,一拿起书,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排版,她就浑身不自在。   考虑一下好了,以后禁内的藏书,一页纸只能写十个字,这样她便不会看得头疼了。   取过昨日未完工的《七美夜游图》,她兴致勃勃地勾勒起来。   说起来,她已很久没上青楼了,还真有些闲得慌。      午时。   “爱妃爱妃,午膳时间到了。”皇帝陛下亲自捧了托盘,里边放着四色精致小菜,一碗羹汤,两小碗米饭:“今天的菜是上次从大舅子那里顺回来的张大厨做的,爱妃快来尝尝。”她边说着边偷了口菜到嘴里,咀嚼一阵,连连点头。   这大舅子家的大厨就是极品啊,手艺完胜宫中那些所谓的御厨。而且这大舅子也太神通广大了,任她如何盘剥,顺走一个厨子,他又能再找一个更好的来,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顾楼兰手中朱笔挥动,正在写着什么,闻言“嗯”了一声,连头也没有抬。   司徒景明瞬间感到满满的爱心落在了空处,她被忽略了,被冷落了……   放下托盘,她“刺溜”一下钻进顾楼兰怀里,无赖地蹭了顾楼兰香喷喷软绵绵的酥胸:“爱妃爱妃,咱们吃饭吧,不看奏折了。”   顾楼兰又“嗯”了一声,仍是没有反应。   可恶,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从顾楼兰双臂间探出头来,堪堪挡住了她的视线:“爱妃!”   顾楼兰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愕然道:“怎么了?”   呜呜……娶了个不顾家的女人……   “兰兰,该用膳了。”她挤出一个自以为“贤妻良母”的笑容。   “可是这奏折……”   “奏折什么的,有朕好看么?”皇帝陛下无比幽怨地道。   顾楼兰瞥她一眼,忽笑了起来,凑上前在她额上亲了亲,柔柔地道:“好,用膳便是。”   于是吃饭。   饭菜在小几上排开,皇帝陛下一面品尝美味佳肴,一面饱餐秀色,吃得不亦乐乎。   见顾楼兰心不在焉,秀眉紧蹙,司徒景明不满道:“爱妃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黄河水利的事。”   “黄河水利?我知道我知道,大舅子今天在朝上提过的。”难得有共同话题,皇帝陛下自然不能放过:“说起来,朕不是已经准了此事么,怎么还有折子递到爱妃这里来?”   顾楼兰看了她一眼,优雅地扒了口饭,淡淡地道:“黄河水利工程日久朽坏,兄长问策,某人却一个劲地准奏,他觉得奇怪,这才直接将折子递到我这里来的。”   咳,原来大舅子那时给的是问答题而不是选择题啊……   “那爱妃以为如何?”   顾楼兰道:“今年民间收成不景,国库并没有多少银钱。我决定以身作则,削减宫中用度,让上下官吏为修水利出一份力。”   朕的阿房宫……朕的酒池肉林……   司徒景明心中暗暗叫苦,却没敢反对:“爱妃心系天下,令人、令人钦佩……”   顾楼兰似笑非笑,似乎已看透了她肚里那些小九九。   “爱妃啊,既然这什么黄河水利已经有了解决方案,那咱们是不是该专心吃饭了?”司徒景明苦口婆心地道:“边吃东西边想事情,会肚子疼的。”   顾楼兰往她嘴里喂了口菜,成功堵住了她的碎碎念:“边吃东西边说话,才会肚子疼。”   司徒景明眨了眨眼。   “唔,这菜确实异常可口,兄长家里的厨子,果然非同凡响。”   “是吧是吧,”司徒景明两眼放光:“听说大舅子家里最近又来了个专门做羹汤的厨子,爱妃呐,咱们什么时候杀上门去啊?”   “过几日得了闲,便上门去拜访吧。我看酉儿与我那小侄女倒是挺投机的,总是玩到一处。”   爱妃就是爱妃,听听,上门搜刮厨子也能找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爱妃英明。”      申时。   每日这个时候,皇帝陛下都会雷打不动地前往东宫,探望她那可爱的小女儿,享受人间天伦至乐。   感情这东西,是一定要时时交流的,时间就是那最无耻的小三,拆散了无数恩爱夫妻同命鸳鸯……什么?你说这是父女之情?父女之情也是要培养的!听说前朝的时候有个太子就因为自幼出居东宫得不到父爱,结果小小心灵留下了深深阴影,最终扭曲得举兵叛乱,落得个兵败自杀的下场……   前人之事,后人之鉴啊。   “父皇,你怎么又来了?”五岁大的公主殿下司徒酉对皇帝陛下的到来明显感到不耐。   “当然是来找朕的小酉儿交流感情的啦~”司徒景明眉开眼笑地从奶娘手中接过司徒酉,蹭了蹭她粉嫩嫩的面颊,觉得不过瘾,又转头亲了亲:“酉儿可想父皇了?”   公主殿下撇了撇嘴:“父皇天天都来东宫,见也见烦了。”   司徒景明大受打击:“酉儿……你……你居然……居然嫌弃父皇……”她颤声道:“朕的女儿嫌弃朕,朕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又来这招,不能有点新意么?   小酉儿翻了个白眼,打算不理会鬼哭狼嚎的皇帝陛下。   “绳子呢?刀子呢?毒酒呢?统统给朕拿上来!”司徒景明泪汪汪地道:“朕的女儿嫌弃朕,朕要死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无可奈何之下,司徒酉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小手摸着司徒景明的脸,安抚似地拍了拍:“酉儿没有嫌弃父皇啊。”   司徒景明含泪道:“反正酉儿就是不爱父皇了,父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没有啊父皇,酉儿很爱父皇的。”眼见自家父皇有泪奔的趋势,司徒酉只得妥协道。   司徒景明仿佛重生了一般,眼中泪花全都化作了亮光:“朕就说么,酉儿怎么可能嫌弃父皇,不爱父皇呢?”   司徒酉无力地低下头。   “所以呐,酉儿,随父皇溜出宫去玩怎么样?”她突兀地提议。   这爱不爱父皇,和出不出宫有什么因果关系么?   “父皇每日里游手好闲,酉儿可还要读书习武呢。”小酉儿很认真地拒绝。   “读书习武这种事,一天不做也不会怎么样的。”司徒景明很是大方地挥了挥手:“相比之下,当然是陪一个寂寞的父亲比较重要,你说是不是?”   这个老不羞啊!   司徒酉在心中赞同着日前顾楼兰对某昏君的评价。   “父皇准备去哪里?”若是不妥协,这家伙定会缠你一整天的。   “拥楚馆,”见她不解地抬起了小脑袋,司徒景明神秘一笑:“好地方呐好地方。”   “可是四处宫门守卫森严,父皇怕是溜不出去吧,若是让兰妃娘娘知道了……”   司徒景明打了个寒战,兀自强撑道:“怕什么,朕堂堂的皇帝,还怕一个妃子不成?”顿了顿,她又道:“朕知道西北角那里有 69、圣诞特别篇 ...   条秘道可以钻出宫去,经过为父亲身测试,绝对有效可靠。”   父皇啊,您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真是夭折得可歌可泣。   “信父皇,得永生,父皇说的,肯定是不会错的,咱们走吧。”司徒景明抱着司徒酉,吩咐李福顺引开侍卫,换过衣服,便向宫城西北角潜去。   到了所谓的“秘道”前,已有一人白衣飘飘,背对两人,负手而立。   司徒景明乍见此人,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司徒酉则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   这翘家的戏码也演了好多年了,这老不羞屡败屡战,倒也锲而不舍。   “爱、爱妃……”司徒景明牙关打战,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爱妃也来这里看风景?”   顾楼兰翩然转身,似笑非笑:“这边风景独好,陛下不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酉时。   “老师啊老师,学生司徒景明前来拜访~”皇帝陛下公然带着妻子女儿,翻墙直闯丞相府。府中一众护卫对此司空见惯,全都置若罔闻。   顾戎轩正在厅中喝茶,闻言一口滚热的茶喷在了胡子上,整个人弹了起来。   “陛下,您又偷跑出宫?!”顾戎轩瞪大了眼:“还有小兰和公主殿下?”   司徒景明笑嘻嘻地道:“老师啊,日间黄河水利一事,学生心中尚有不明,还要向老师讨教了。”   讨教?讨教犯得着捡在晚膳的时候翻墙过来?这司马昭之心是生怕他看不出么?   那边小小的顾薛衣听得司徒酉来了,早已扑了出来,咿咿呀呀地牵了她到一边玩去了。   见顾戎轩瞪着她不说话,司徒景明没脸没皮地笑道:“老师啊,朕看你家薛儿与我家酉儿倒友爱得紧,不若以后让薛儿入宫,给酉儿做个伴读如何?”   顾戎轩气哼哼地道:“这个就不必劳烦陛下费心了,薛儿的去处,老臣自有安排。”开什么玩笑,若是我顾家上下两代都落入你司徒家人手中,教老夫情何以堪?   顾楼兰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顾薛衣,没有说话。   “陛下不是来讨教黄河水利一事的么?”顾戎轩思忖片刻,还似乎决定以国事为重:“书房请。”   司徒景明嘿嘿一笑,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色:“老师啊,您看,这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先用过膳,再谈国事如何?”   “……”顾戎轩狠狠揪了揪胡子,又拉不下脸来拒绝,只得将几人请到后堂用膳去了。   最终,皇帝陛下打着饱嗝,左手牵了兰妃娘娘,右手抱着从顾薛衣那里抢回来的小酉儿,心满意足地回宫去了,同时带走的,还有顾府的新任羹汤大厨。   至于黄河水利什么的,那都是浮云啊。      亥时。   “爱妃爱妃~”刚沐浴完的皇帝陛下干脆利落地扑进了顾楼兰香喷喷的怀里,抱住了腰,使劲在她香软的胸前蹭了蹭。   顾楼兰顺手抚上她的面颊,目光犹自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册。   “爱妃,”皇帝陛下不忿了:“这书就这么好看么?”   “好看啊。”顾楼兰下意识地应道。   司徒景明咬了咬下唇,心中大是吃味:“比朕还好看?”   顾楼兰的目光离了书,端详她片刻,忽地笑了:“你比书好看一点。”   “才一点?”司徒景明不忿了,她大好的一个人,居然才比书好一点点?   “比一点多一点,”顾楼兰温润的掌心在她面上来回摩挲,声音低低的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神秘的诱惑:“书不会说笑,不会犯傻……”她扑哧一笑:“也不能吃。”   司徒景明拿了她的手,悻悻地道:“爱妃,今天是初七吧?”   顾楼兰微微挑眉:“是又如何?”   “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双日你在上面,单日朕在上面……”话未说完,已被两瓣甜美的朱唇堵了回去。   缠绵良久,顾楼兰定眼看了面泛桃红的皇帝陛下一阵,忽邪气地笑了:“这芙蓉帐内之事,自然是各凭本事……陛下若是神通广大,臣妾便是在下面,也认了。否则的话……”床下你是皇帝,床上可就不一定了。   司徒景明哼哼唧唧地道:“本事什么的……前日你不是见识过了么?”   “哦?”顾楼兰纤指勾了她的下巴,柔媚一笑:“陛下指的,是哪方面的本事呢?”   司徒景明呼吸一窒,忽地使力将她按倒,一手撑在她颈侧,一手在她腰后,使她与自己紧贴:“爱妃说是哪方面,便是哪方面了。”   顾楼兰眼波流转,轻笑道:“臣妾不明,倒要陛下指教了。”   那湿润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迷失其中,流连忘返。于是司徒景明沉醉地低下头,吻过了她的双眸,嘴唇划过鼻尖,落到了顾楼兰微颤的红唇上,吸吮、探索。   唇边溢出一下急促的喘息,顾楼兰玉臂轻舒,缠住了她的脖颈,很自然地反应着,迎合着。   “兰兰……明日不上朝了好不好?”她在她唇边喃喃地道。   做皇帝真辛苦,想抱着心爱的人儿睡到日上三竿都如此困难。   她睁开迷蒙的双眸看了她一会儿,轻轻点头:“好。”   这回轮到司徒景明惊讶了:“爱妃,你……你是认真的?”   “傻瓜,”五指轻轻穿过司徒景明的发间,她轻柔着笑着:“明天是什么日子?”   “明天……”司徒景明神色微动,眸色逐渐深邃。   子时的更声远远传来,她压下她的脖子,在两唇重合之前,只听她轻声呢喃着。   “圣诞快乐,我的陛下。” 70 70、心结难解 ...   第二日她从美梦中醒来时,顾大小姐已穿上了里衣,半靠在床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司徒景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了个身,枕到她大腿上,继续呼呼大睡。   顾楼兰哭笑不得地拧了她的耳朵:“懒虫,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去?”   司徒景明抱着她的大腿咕哝道:“爱妃,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   “唔……”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啊……”   辰时……她依稀记得,今日约了谁来着?   可是这床好香好温暖,爱妃的身子柔软而芬芳,直教人一觉睡去,便永远都不想起身。   顾楼兰伸出另一只手,揪住了她这半边耳朵,微微摇晃着:“知道晚了还不起床?快梳洗梳洗,出门去吧。”   “出门?”司徒景明又打了个哈欠:“去哪里?”   “自然是去青楼了。”她悠悠笑道。   司徒景明顿时出了一头冷汗:“青、青楼?这个……我不……”   “你不是约了你五弟上青楼么?可别让人久等了。”她口气平淡得仿佛在说要出去吃饭。   “爱妃,你……你知道了……”我说昨天晚归爱妃这么有意见,原来她都知道了……   顾楼兰微微一笑,仿佛在说:你的事,如何瞒得过我?   “爱妃,本王……本王知道错了……”她硬着头皮道:“不该……不该上青楼……”   “我有说过怪你么?”她悠悠地道。   咦?爱妃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爱妃的意思是?”她问得小心翼翼。   “殿下平日里纵意青楼、好生潇洒,妾身倒羡慕得紧。”   “所、所以呢?”   “所以妾身也想见识一下,这青楼究竟有何魅力,竟能迷得蜀王殿下与秦王殿下时时流连。”   “爱妃……”她顿觉头疼。   “怎么?”顾楼兰的手在她唇上轻轻划过,顺势落下,在锁骨上打了个圈,惹得司徒景明一个哆嗦,喉头发紧时,又慢慢覆在了她的心口上:“殿下,有意见?”   司徒景明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紧巴巴地道:“青楼乃烟花之地,爱妃一介女流,只怕不方便……好吧,虽然本王也是一介女流,但我是出入惯了的,爱妃可不一样。”   顾楼兰柔柔一笑:“殿下可以扮男装前去,妾身又为何不可?”   “爱妃为何……”为何对上青楼一事如此执着?   顾楼兰只是微笑。   司徒景明暗叹一声,点了点头:“好吧。”      青楼外,司徒文章揉了揉眼,瞪大了眼睛,又揉了揉,还是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顾楼兰摇摇手中折扇,潇洒笑道:“怎么了五弟,不认得我了?”   “嫂、嫂子?!”司徒文章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   见过逛青楼的,没见过夫妻俩一起逛青楼的。   司徒景明咳嗽一声,扯了司徒文章袖子道:“进去说,咱们进去说。”   司徒文章惊异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终于点了点头。   顶层的豪华包厢中,三人团团围坐,司徒景明和司徒文章大眼瞪着小眼,无声地交流着。顾楼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微笑不语。   司徒文章最先沉不住气,干笑道:“阔别半年,不知嫂子过得可好?”   “对月形单,倒也别致。”她淡淡地道。   司徒景明干笑着。   这时青楼的老鸨上来了,见了三人,立时堆起了笑容:“哟,三位公子,想要点什么样的姑娘?”   司徒文章向司徒景明看了一眼,嚷嚷道:“如今这天下太平,还要什么姑娘,你这妈妈自己来陪便是。”   那老鸨眼睛一亮,笑容顿时殷切几分:“公子既然有此雅兴,咱们自然要奉陪。小红小翠,将楼里最好的酒拿上来,妈妈我要亲自伺候几位公子。”   跟在她身后的两位少女便掩了嘴笑着去了。   老鸨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片刻,试探地问道:“天下太平,三位公子有何吩咐?”   司徒景明懒洋洋地道:“天下太平,只不知长安城中的花,开得如何了。”   老鸨俯□,轻声道:“皇帝陛下日前曾当朝宣布要逊位于皇太子,却为朝臣所劝止;唐国公近来加官进爵,官运亨通;京中不少摇摆不定的势力都已投靠了太子;秦王殿下与上官弼被派来此地,主持武林大会。”   司徒景明看了情报的主角“秦王殿下”一眼,点了点头:“这天下太平,江湖群豪,却开什么武林大会?”   老鸨点了点头,似乎确定了什么:“回公子的话,武林大会确实是为姚家祖传的那张太祖宝图。”   “你在这儿已经有些年了,此番来的江湖群豪中,可有什么特别的人物?”   老鸨想了想,道:“来的都是些大门大派,也有些游兵散勇也想分那宝藏一杯羹,但都不成气候。”她顿了顿,将声音压至最低:“其中最应注意的是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青龙帮,据说青龙帮曹帮主与黑白两道乃至朝廷都保持了密切的联系,颇有背景。因此江湖上有眼色的,都会让其三分。”   与朝廷有关系么……   司徒景明半垂下眼,若有所思。   “再者便是青龙帮的死对头神机门。神机门是当年诸葛武侯所创,一直隐在川中,历经数百年而不衰。其门主诸葛奇手腕通天,人脉极广,短短数十年便将一个末流门派经营至足以与青龙帮相提并论,可见其雄才伟略。”   司徒文章听得津津有味,见她不说话了,不由追问道:“还有呢?”   “回公子,其余人等,都不值一提。”   “那么姚家呢?”司徒景明忽问道:“你是否查过,这个陕州姚家,当真只是个曾助太祖皇帝打过天下的武林世家而已?”   “是,姚家当年也曾辉煌一时,如今却已没落,风光不再了。”   司徒景明“嗯”了一声,挥手令她退下,心中迅速盘算着老鸨方才的那些情报。司徒文章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暗自庆幸有个头脑好一点的哥哥,自己便不须想这些令人头疼的门门道道。   两人一个皱眉一个犯困,却听得顾楼兰悠悠地道:“天下太平?”   司徒景明心中一紧,抬头望定了她。   “好个蜀王景明,竟利用青楼这等地方打探各地的情报!”顾楼兰也不知是惊讶多一些,还是赞赏多一些:“之前倒是我小看了你。”   司徒文章撇了撇嘴:“若不是四哥建起了这样的情报网,我们俩早已死在京城来的闷棍下了。嫂子你也不是外人,如今我与四哥命悬一线,嫂子你神通广大,可要想法子救我们一救才是。”   顾楼兰没有接话,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司徒景明。   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能在几年之中,建立一个触手遍及全天下的情报网,她是不是小看了这家伙的能耐?   那么她从前“好为烟花女子画丹青”的名声中,果然是大有文章。难怪这家伙隔三岔五地总要上青楼,自己还当她是为了掩饰其女子身份,谁知其中竟有如此原因。   蜀王景明,你这放荡风流的戏码演了这许多年,可当真不容易得紧。      从青楼出来,苏毅先凑了过来,低声禀报道:“殿下,监视的人已被我等拿下。”   司徒文章血腥地一笑:“先好生招待那位探子老兄一顿,再将他放回去罢。”   “是,殿下。”苏毅应过之后,匆匆去了。   司徒文章回过身道:“四哥,明日的武林大会,可不要忘了。”   司徒景明点了点头:“放心吧,那宝藏便是咱们兄弟挖出来分赃,也好过便宜那些江湖客。”   司徒文章哈哈大笑,向两人拱了拱手,离去了。   司徒景明与顾楼兰并肩向姚府走去,两只垂下的手很自然地握在一起,十指交缠。   “兰兰,在青城山时,你曾说过,龙师一生,只得为天子献身?”   顾楼兰点头道:“不错。”   “那你……”她谨慎地措辞着:“嫁了我,如何……”   顾楼兰似笑非笑:“怎么,你就这样希望我和你的太子哥哥扯上什么关系?”   司徒景明沉默不语。   “龙师的确只能为天子献身,但如今太子尚未登基,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她淡淡地道。   司徒景明浑身一震,哑声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明,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也是可以做皇帝的。”   司徒景明戛然止步,把手一摔,便想甩脱她的手,却被她紧紧握住了:“兰兰,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你当真不曾想过了么?”她幽幽地道:“你是先皇后长子,其实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我不想做什么皇帝!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她冷冷地道。   她兀自紧盯着她:“只要你说一句话,我立刻便能调动里龙牙的力量,为你夺取江山。同是司徒家的皇子,司徒承基可以,你为何不能?”   “住口!”司徒景明怒道:“你想要我做那弑兄篡位、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么!”   顾楼兰缓缓地道:“他要取你性命,何尝顾及过兄弟之情?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若不反抗,难道当真想要等死么?”   “我……”   “就算你不想反抗,难道就不能为我想一想?”她语带悲凉:“若不为君,你我便只能劳燕分飞,我为新君之龙师,你为新君之夙敌。我之爱你,自然不会与你为敌,最终,便只能与你共为玉碎,做对同命鸳鸯。”她悲笑道:“你我之间,竟不是生离,便是死别……你可忍心,落得这样的结局?”   司徒景明看着她,眸上镌着痛色,既而深吸一口气,淡漠地道:“原来如此……顾大小姐,你处心积虑找到了我,为的,就是拥立新君,他日凤仪天下,手操大权么?”她闭上眼,低低地笑着:“我就说么,我一个无权无势,无才不德的亲王,怎能让身为龙师的顾小姐你垂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顾楼兰垂头看着她缓缓抽出的手,难以置信地道:“你……你竟是这般看我的?”   “只可惜……让你失望了,顾小姐。”司徒景明的语气平静得吓人:“小王对皇位没有意思,也没有兴趣登上至尊之位,当真……辜负了顾小姐的殷切期望。”   “司徒景明!”她的面色刷地一下白了。   司徒景明后退一步,欠了欠身:“夜露微寒,小王困倦,自行回去歇息了,顾小姐……保重。”她垂下眼避开她的目光,再退一步,这才转身疾行而去。   “景明——”顾楼兰再唤一声,颓然垂下了手。   司徒景明,你好重的防备之心。哪怕你我生死相许,你亦不曾对我全心信任。   这些年……你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是什么样的经历,使得你对最亲近的人,尚存防备之心?   你说那些话,我并不怪你。只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拥你为帝,并非为了害你,而是为了一个完满的结局。 71 71、武林大会 ...   回到房中时,司徒景明已然睡下。虽然之前闹了不愉快,但司徒景明还是下意识地睡到了外侧,留了里侧给顾楼兰。   顾楼兰凝神看了她许久,最终轻叹一声,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悄无声息的吻,躺到了里侧。   第二日一早,当她睁开眼睛时,司徒景明已穿戴整齐,坐在桌边吃着早点。   “你醒了,”司徒景明嘴里塞着包子,含糊不清地道:“赵记的肉包,王记的烧饼,李记的豆浆,快趁热吃吧。”   见她没事人一般,丝毫不提昨日之事,顾楼兰便也将话藏到了心底:“这是你买的?”   “是啊,”司徒景明腮帮子鼓鼓的,嘴里满是包子:“特意起了个大早呐。”   这家伙向来喜欢赖床,如今竟会起大早去买早点,可见其心事重重一夜未睡安稳。   在心里暗叹一声,顾楼兰起身穿好了衣服,也坐到了桌旁。但见盘子里的一叠包子所剩无几,香喷喷的烧饼却还原封未动,她扬起笑容:“不喜欢烧饼?”   “不是,”她艰难地咽下包子,灌了口豆浆:“只是包子更美味。”   顾楼兰取过烧饼,优雅地撕开一片,放入口中,咀嚼一阵,点头道:“香脆可口,烤得恰到好处。”   “包子更好吃,”司徒景明坚持己见:“若是再配上一壶好茶,那就更加美妙了。”   顾楼兰哭笑不得:“包子配好茶,如此煞风景的事,亏你想得出来。”她伸袖为她抹去嘴角的油腻,又将她有些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柔声道:“瞧你,一大早起来,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司徒景明身子微僵,有些别扭的转开眼睛:“我想……我想时辰也不早了,快些吃了早点,到会场去吧。”   顾楼兰胃口不大,吃了块烧饼,喝了碗豆浆,便与司徒景明出了门。自然,出门之前,她也没忘了仔细给她戴上面具。   到得城外姚家别庄,会场内外已是人山人海。   今日是武林大会最后一日,大多数人已放弃了比赛,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第三日才出场的大门大派。所以今日前来的人中,看热闹的居多。   司徒文章与上官弼作为主持人,一早便已到场,正坐在台上主席处闲扯,而姚大公子则陪在一旁说笑,面对亲王和宰相,仍是谈笑风生,不卑不亢,不见丝毫慌乱。   台上打得风生水起,三人聊得热火朝天,竟是谁也没有兴趣多看台上一眼。   “被打下来那个,是金刀世家的家主,”台下许多人在窃窃私语,她们根本无须刻意打听,便能知道此刻的状况:“那崆峒派的少掌门这些年来名声鹊起,也不知能否在武林大会中得胜而归。”   “崆峒派少掌门又如何?去年还不是败给了怜花公子。我看啊,怜花公子才是那宝图的最终得主。”   一人高深莫测地道:“崆峒派也好,怜花公子也罢,此番注定都要败兴而归的。若论势力,谁能及得上天下第一大帮?若论武功,谁能及得上青龙帮三大护法和曹大帮主?”   众人都沉默下来,暗暗点头。   忽听一人凉凉地道:“论势力,蜀中神机门,未必及不上青龙帮;论武功,诸葛门主亦是出神入化,不下于曹坤;而论智慧……”他冷笑道:“诸葛门主乃武侯之后,心计如何,不必在下说了吧。”   群众是盲从的,闻言又有不少人开始点头。   一人叹道:“反正宝图得主,不是青龙帮便是神机门,怎么也轮不到你我,我们看看热闹便是了。”   “啊,怜花公子上场了。”   “果然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愧是有‘小盗帅’之称的怜花公子。”   “咦,那不是松鹤双奇中的松老大么?”一人惊异地道。   “听说鹤老二之前不要命地去了青城山,果然一条老命便折在了那里。”有人感叹道。   “青城山?多少年来不知折了多少高手在那里,这鹤老二居然还敢去捋虎须?”   “真是自寻死路。”有人评价。   “如今松鹤双奇已去其一,这松老大便不足为虑了。松鹤双奇如同一体,分开不过是二流高手,联手之时却神鬼莫测。自今而后,不知会有多少苦主向他寻仇,唉。”   听到“青城”二字,司徒景明便与顾楼兰咬了耳朵:“爱妃,你的师门,可真是了不得啊。”   顾楼兰横她一眼:“你亦是入得寄游宫却能安然离开的少数人之一。”   司徒景明耸了耸肩。   台上又走了几场之后,上台的人渐渐少了,明眼人都已看出,还能留在台上的,基本上都是青龙帮与神机门的人了。   “这‘风云剑’倒也识趣,主动退出,给自己留了几分颜面,却又不得罪两大派。”   “武林大会虽说是为了争夺宝图,但也是个天下扬名的好去处,风云剑无门无派,却能留到此刻,今日之后,必是天下闻名了。”   “如今这场上,便只剩了青龙帮与神机门的人了。”   只见那侧席爆发户一般模样的青龙帮主曹坤长身而起,向主席上拱了拱手,朗声道:“秦王殿下,上官大人,如今这台上剩下的,皆是我帮与诸葛门主的子弟。未免天下英雄看得不耐,在下有个提议,还望殿下与上官大人恩准。”   司徒文章与上官弼对望一眼,道:“你且说来。”   “多谢殿下,”曹坤摸了摸胡须,笑道:“在下提议青龙帮与神机门各派出一人来比试,谁若是胜了,这宝图便归哪派所有,也免得重复比试,令诸位厌烦。”   他的对面,那仙风道骨的神机门主诸葛奇微笑道:“曹帮主的提议甚得吾心,还请殿下与上官大人恩准。”   司徒文章的目光在台下逡巡片刻,点头道:“既然你们两家都无异议,本王自然不会做那扫兴之人。”他挥了挥手:“你们且去商议出战之人,一柱香后,开始比试。”   司徒景明抬起头,目光遥遥与司徒文章一触,点了点头。   “待他们比过之后,五弟会推荐你上场,到时候,可就看你的了。”   司徒景明点了点头,手摸到了腰间的暗器囊,心中却颇有些忐忑——这些暗器对付寻常人绰绰有余,但若是实打实的高手,不知也能奏效否?   顾楼兰忽拉了她的手:“你随我来一下。”   司徒景明一路被扯到了别庄外,奇道:“爱妃,你要做什么?”   “你虽带了面具,但声音难免会露破绽。”   “那该如何是好?”   顾楼兰放了块石子状的东西到嘴里,再说话时,声音立变:“你将这东西放在舌底,发出的声音自然便不同了。”   司徒景明两眼放光——这爱妃简直就是百宝箱,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拿得出来。   顾楼兰环了她的脖子,将她的脑袋压下来,吻上了她的唇。司徒景明只觉热血上涌,头昏脑胀,迷糊间,似乎有什么自舌间哺了过来……      回到台下时,青龙帮与神机门的人已打了起来,端的是刀光剑影、群魔乱舞。听着围观众人阵阵的吸气声,也就不难知道,台上此刻进行的,是真正的、高手之间的对决。   仿佛约好了一般,曹坤与诸葛奇都没有亲自下场,此刻在台上激斗的是青龙帮的金护法与神机门大弟子姜云。   那金护法使的是快剑,姜云的兵器则是一块铁八卦。   看了一阵,司徒景明微微一笑,推了推脸上面具,径直向主席处走了过去。   金护法剑尖快如闪电,迅速向姜云胸口要害处点了过去。姜云不慌不忙,手中铁八卦滴溜溜旋转着,准确无误地将快剑挡了下来。那八卦中也不知加了什么材质,刀剑难入,用来防他快剑,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又斗了几十个回合,大概是感到自己后力不济,金护法面现烦躁之色,大喝一声,场中万千剑合而为一,剑若流星,直向姜云射了过去。姜云后退一步,右手划了个半圆,点在铁八卦上,亦是一声轻喝,直向那一人一剑迎了过去。   只听“叮”地一声,剑尖钉在铁八卦上,终是受不住两股大力的夹击,断作了两截。   场边曹坤脸色一变,诸葛奇神情不边,摸胡须的手却僵硬了。   姜云面露微笑,后退一步,正要说些场面话,金护法忽露出狰狞之色,左掌闪电般拍出,结结实实地印上了姜云的胸口。   姜云口中鲜血狂喷,连退几步,坐倒在地,捂了胸口,指住了金护法:“你……你……”   金护法缓缓收掌,微笑道:“姜兄,承让了。”   只见诸葛奇面色铁青,连说了三个“好”,沉声道:“曹帮主,吾只道金护法一手快剑闻名天下,却不料他的掌法,竟比剑法还要好。”   曹坤捋须笑道:“这金兄弟平日里倒藏了一手,便是在下,也料不到的。”   诸葛奇深吸一口气,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是姜云技不如人……吾先恭贺曹帮主夺得宝图了。”   曹坤笑而不语,眼中却颇有得色。   群雄都知道,此番武林大会,基本上已经落幕。青龙帮夺得太祖宝图,自今而后,在武林中的声望,再无人可以匹敌。   司徒文章不屑地轻哼一声,懒洋洋地道:“这位金护法确实是好本事,本王也是佩服得紧。”   曹坤自然要谦虚一番。   却不料他道:“本王的一位朋友今日也到了会场,见了金护法的武功,她也手痒得紧,想要与金护法较量一番。”   曹坤面色一僵,半晌,小心翼翼地道:“不知殿下所指的,是哪位高手?”   司徒文章拍了拍手,台下缓缓上来一人,青衣黑发,长身玉立,一步一跬,风度无双。   曹坤的目光落在那人面上的云纹面具上,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你是无面郎君?!” 72 72、胜负之间 ...   那无面郎君纵横江湖已有数十年,武功高强,行止怪异,亦正亦邪,极少有人敢去招惹。江湖传闻,无面郎君脸上戴着一张嵌着云纹的肉色面具,他成名已久,便是青龙帮也不愿平白竖了强敌。此人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极有可能与无面郎君有着极大的关系。   但见那人微微一笑,潇洒拱手道:“不敢,在下姓陆,那无面郎君,是在下的长辈。”声音低沉悦耳,令人不禁遐想那面具之下的容颜,究竟是什么样的光景。   那无面郎君说巧不巧正是陆青弛的亡父,因此这面具才会落到顾楼兰手中。   “原来是陆少侠。”自己所料不差,曹坤的面色有些难看,而诸葛奇的笑容里难免就多了些幸灾乐祸的成分。   此番便是你得了宝图,也休想拿得如此顺利。   司徒文章站起身来,拍了拍那“陆少侠”的肩膀:“金护法武艺高强,你可要小心了。”   伪装成“陆少侠”的司徒景明微微一笑,欠身道:“多谢殿下,在下明白。”   脚尖微一借力,她飘然下场,落在金护法身前一丈处,抱了抱拳:“金护法,请多多指教。”   那金护法怔了片刻,望向曹昆,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抱拳回礼:“陆少侠,请手下留情。”   司徒景明在面具下微微一笑:“请。”   仿佛是感觉到了异常的压力,这一回,金护法舍了快剑,只与一双肉掌同司徒景明对搏。   掌风骤起,司徒景明不退反进,前跨一步,恰恰踏在了他这虚招的破绽上,令他无数后着都落在空处。金护法胸口微微一闷,好比用拳头打空气,气血有些不畅起来。他知道眼前之人比他以往的对手还要高明,因此收起仅剩的一点轻视,凝神对敌起来。   但见她斜刺里又跨出一步,金护法顿时觉得她这一步堪堪踩在了他的罩门之上,仿佛无论他怎样出掌,都像是将自己的破绽主动送上门去。   此人……好厉害的眼光!   金护法沉着脸后退一步,司徒景明也跟着前进一步,仍是牢牢踩住了那个方位。   每退一步,金护法的面色便难看了一分,连退五步之后,他额上已满是冷汗。   但见司徒景明双手负在身后,悠悠地道:“金护法这套失传已久的‘蟠龙掌’倒是力道十足,就是这出掌的方位有些不对。”   金护法嘶声道:“小子,你竟敢对我的师门绝学说三道四!”   “三人行必有我师,在下好心指出你掌法的错处,你怎地却不领情?”比斗之中司徒景明居然还有闲情打开折扇,自得其乐地摇着。   歪头避开他猛击过来的一掌,司徒景明口中啧啧有声:“这一掌原本该打肩井,以便随时变招取人要害,而令人自救不及,你却打了中府,这不是存心让在下有机会还招么?”折扇合拢,在他曲池穴上拍了一下,金护法顿时半身酸麻,退了回去。   司徒景明摸了摸下巴,轻佻地笑道:“你这步法,看着像是神机门的‘木牛变’,这可怪了,你不是青龙帮的护法么,怎地却去学了神机门的不传之秘?”   此言一出,曹坤与诸葛奇的面色顿时变了一变,金护法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低吼一声,拳若磐石,向她面门袭了过来,直直的一拳,却在空中幻作了千百道残影,圈中夹掌,掌中带拳,绚丽,却致命。   司徒景明眼中流露出凝重之色,嘴上却仍是笑嘻嘻地挑衅:“这‘万叶千影’使得倒是准确,只可惜速度慢了点。”她右手一晃,折扇立出,啪地一声,漫天掌影陡然消散,只余一个与折扇相抵的赤拳,却是司徒景明在无数残影中寻到了真形。   司徒景明后退一步,左脚不易察觉地抖了抖。她低头看了看断了一半的白玉扇骨,耸了耸肩,将折扇随手丢过一边:“原来你真正精通的是‘山海拳’,在下倒是看走了眼。”能将拳法隐藏在掌法之中,此人武功确实了得:“金护法,为何不将你袖中金锤拿出来一观?这袖里乾坤的功夫,在下可是佩服已久了。”   金护法身子一抖,颤声道:“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知道如此多失传已久的绝学?   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大将之风。   司徒景明微微一笑,轻飘飘地一掌拍出,顿时漫天掌影,掌风刮得人生疼。金护法的面色一变再变,踉跄着不断后退,当掌影终于消失时,金护法的面色已是惨白一片。   会场之上,司徒景明收了掌,依旧是负手而立,神情自若,一派潇洒。而金护法身子晃了晃,面上刹时间涌起一片赤红。   曹坤霍然站起,眼中俱是骇异之色——但见金护法身上慢慢飘下了许多布块来,一片一片,皆是手掌形状。这还不足为奇,奇的是为掌风击破的,竟全是外衣,里边的衣服,却是毫发无损。隔空袭人,这需要多高的内力,多准确的计算,她年纪轻轻,却又要多大的天赋才能达到连他这个青龙帮主也自问无把握做到的地步?   随着场下喧哗声起,金护法终于忍耐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瞪着司徒景明。他练这招“万叶千影”已有数十年,自问能做到百虚一实,已是极限,此人虽然戴着面具,但年纪绝不会超过三十岁,竟能做到百掌之中,有大半都是实掌,又如何令他不惊?   面对众人骇绝的目光,司徒景明只是淡淡一笑,拂袖间,高手风范立显:“金护法,承让了。”   曹坤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眉目间有着说不出的阴霾;诸葛奇目光在金护法身上打了个转,摸了摸胡子,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样子;司徒文章有些吃惊地瞪了瞪眼,随即耸了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最后却是上官弼摸着胡子笑了起来:“陆少侠果然武艺高强,不愧是秦王殿下的好友。”   原本曹坤心中杀机大起,听得“秦王殿下好友”几字,顿时雄躯一颤,生生将阴霾之色掩了下去,轻轻鼓掌道:“陆少侠确实好身手,在下佩服得紧,此番若无他人上台,少侠便是这武林大会的最终胜出者了。”   司徒景明淡淡笑着,温和的目光扫过台下群雄,却令人感到了无端的压力。   司徒文章站起身来,长声道:“诸位英雄,可还有要上台比试的?”   众人沉默着,适才见司徒景明武功超群,仿佛轻轻松松便战胜了青龙帮的第二高手,如何还敢有人上来捋虎须?   司徒文章又高声问了两声,见台下鸦雀无声,他抬了抬手:“那么本王宣布,本次武林大会的胜出者为陆少侠,姚氏一族所掌管之‘太祖宝图’,便归陆少侠所有了。”   见无人反对,他转头看了姚腾一眼,姚腾会意,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锦囊来,双手递向司徒景明:“这便是太祖宝图,陆少侠请接下。”   司徒景明接过之后也不打开,随随便便地将锦囊往怀中一揣,微笑道:“多谢秦王殿下,多谢上官大人,多谢姚大公子。”   司徒文章向她使了个眼色,道:“你与本王乃莫逆之交,不必言谢。”   司徒景明微笑点头。   姚腾道:“在下在府中设宴款待少侠,不知少侠可否赏脸前往?家父……想见一见赢得宝图之人。”   司徒景明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姚腾大喜过望,向各大门派世家告罪之后,向司徒文章道:“殿下与上官大人是否也可赏脸……”   上官弼摆了摆手:“老夫年纪大了,看了这半日,已是困倦之极,便先行回府了。”   司徒文章看向司徒景明,却见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便道:“本王也累了,这就随上官老……大人回府。”说着也不理会那些武林高手,径自带着亲卫去了。   上官弼摇了摇头,给了司徒景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离开了会场。   武林大会已然结束,台下豪杰渐渐地散了,曹坤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片刻,却命人架了颓败的金护法,扬长而去。   待得人都走光了,姚腾方才遣退了手下,一抖下摆,向司徒景明行礼道:“属下姚腾,见过龙师大人。”   司徒景明“嗯”了一声:“起来吧。”   姚腾站起身来,垂手而立:“宝图已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虽然和预期的计划不同,但好歹这阶段的任务,他姚氏是顺利完成了。   司徒景明沉吟片刻,道:“之前让你在吴越一带放出宝图副本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姚腾道:“回大人,属下已办妥,大会结束后,宝图副本便会在那带传开。”   “我要你查的事情呢?”   姚腾道:“青龙帮,神机门,金戈山庄,漕帮。”   司徒景明微惊道:“这么多?”   姚腾道:“这些门派间接控制的大小帮派更是伸展到了天下各个角落。”   司徒景明闭上眼睛,片刻,道:“继续监视这些人的动静,时时向我汇报。”   “是,大人。”姚腾犹豫片刻,道:“大人接了宝图,只怕会有麻烦。”   司徒景明笑道:“怕什么?我只怕麻烦不来。”   姚腾微愕,随即恍然:“大人是想——”   司徒景明摆了摆手,制止他说下去:“从现在起,你派人保护好上官老宅,不可让里边的人受到任何伤害。秦王若是要走,尽一切可能拖住他,直到我回来。”   姚腾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面上一派恭敬,心中想的却是:这龙师大人此刻却又不浑了?当真奇怪得紧。 73 73、黄雀在后 ...   通往西唐东陵的大道上,一匹快马正奔驰而来。只看那马鼻喷白气,脚步凌乱,便知此马已是强弩之末。   果然,在掠过陵前石马后,马上少年飞身而起,飘出四五丈,翩然落下。身后,快马轰然倒地,口中吐着白沫。而少年的额上,亦布满了细汗。   “什么人?!”远处的树丛中钻出一个伛偻的老人,打量着少年,满脸警惕。   莫说这西唐皇陵已荒废了两百多年,只看这少年脸上戴着古里古怪的面具,便由不得老人不生疑。   少年看了他一眼,抱了抱拳:“请问老丈,此地可是前朝皇陵所在?”   西唐共有十九个皇帝,其中九个埋在东陵,十个埋在西陵。   老人慢慢走了过来,冷淡地道:“不错,你脚下的,已是西唐东陵的土地。少年人,你来此地,究竟有何目的?”   少年温和一笑,不答反问:“敢问老丈可是此处的守陵人?”   老人点了点头:“老朽一族,世代守护西唐皇陵,少年人若是前来捣乱的,就请回转罢。”   少年笑得更加和煦:“老丈尽管放心,晚辈只是前来瞻仰前朝皇帝的遗风,心中并无歹意。”   老人冷笑一声:“前朝已没了两百多年,少年人会有如此闲情前来参观废弃已久的皇陵?”   少年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淡笑道:“据晚辈所知,本朝建立后,并不曾动了前朝陵寝,反倒默许了前朝遗臣在此守陵,废弃二字,不知从何说起?”   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少年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前朝宇文氏,世代为相,贵极荣华。西唐灭国之时,宰相宇文遂宁死不做贰臣,太祖皇帝感念其忠,便许他往东陵守陵。”少年微微一笑:“老丈……莫不是姓宇文?”   老人眼中闪过冷狠之色,慢慢直起了腰:“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少年面上笑容不变,目光却略微闪烁了一下:“当年太祖皇帝在前朝高祖皇帝的陵寝里放了一些东西,让宇文氏世代看守,作为交换,太祖皇帝饶了宇文氏一族的性命,并且不动东西陵的一草一木,是也不是?”   老人面色终于变了,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这些秘密?!”   少年摇了摇扇子,似是成竹在胸:“在下只是无名之辈,不足挂齿。如果晚辈没有弄错,当年太祖皇帝与宇文氏有过约定,若有人手持此图前来,便打开高祖陵的地宫入口,领着那人找到东西,是也不是?”她从怀中抽出太祖宝图,晃了晃。   厉色一闪而没,老人缓缓地道:“少年人,要入皇陵?”   少年点点头:“有劳老丈领路了。”   老人伸出手,少年怔了怔,随即会意地将宝图递了过去。   老人将宝图展开,看了一眼,淡淡“嗯”了一声,将宝图卷好,又递了回去:“少年人莫不是诳老朽老眼昏花,辨不出真假么?这分明是一张地理图,你怎地却说是宝图?”   少年愕然道:“地理图?”他不疑有它,迅速展开:“老丈真会说笑,这明明是——”鼻端忽闻得一股异香,他“咦”了一声,忽感脑子一昏,眼前景物迅速模糊起来,抬起头,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狰狞的笑脸。   老人自昏厥在地的少年人手中抽出宝图,打开看了看,发出得意的笑声。   “少年人啊少年人,任你武功再高,没有江湖经验,一样要栽。”他轻哼道:“这宝图,本座便收下了。”   身后突然传来鼓掌之声,老人吃了一惊,将宝图往袖中一塞,迅速转过身来。   “木护法好手段,想这姓陆的小子武功高强,扎手得紧,却这样被木护法蒙翻了,当真令在下佩服。”   老人面带寒光,毒蛇般地盯住了石马后走出的黑衣男子。   男子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金光闪闪的刀上,神态自若地笑着:“那守陵的宇文老头,怕是已经被木护法处理掉了罢?”   木护法沉默片刻,从脸上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如死人的脸:“金刀世家与我青龙帮向来交好,莫非彭大侠为了这太祖宝藏,便要与青龙帮撕破脸不成?”   黑衣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刀柄,微笑道:“金刀世家行事多要仰仗贵帮,自然不会做那自绝后路之事。只不过……传闻那太祖宝藏之中有一幅矿脉图……贵帮不营铁器,想来留着也是无用,不若赏给在下如何?”   木护法警惕地后退一步,沉声道:“此事本座不能做主,须由帮主他老人家亲自定夺。不过以彭大侠与本帮的关系,帮主想必是乐于成全的。”   黑衣人含笑点头:“那便多谢了,”他上前一步,道:“木护法这便要入皇陵么?”   木护法道:“帮主派土兄弟前来协助,本座脚程快,因此先到一步,此刻想来土兄弟已到了附近。”警告的目光。   黑衣人果然面色微变,停下了脚步:“土护法竟也来了?看来贵帮对宝藏是志在必得了。”   木护法淡然道:“待我帮取了宝藏,自然少不了阁下的好处。”   黑衣人目光闪烁一下,忽笑道:“那便多谢了。”   木护法正要松一口气,黑衣人却又踏上一步:“若是土护法迟迟不能到来呢?”   木护法又紧张起来:“彭大侠此言何意?!”   黑衣人面带微笑,缓缓地抽出腰间金刀:“尸体,是不可能前来助你的。”   “彭霸天,你——”木护法在袖中扣住了暗器,面色由白转青,心中怒极。   黑衣人却似没有看见一般,兀自慢条斯理地举起了刀指向木护法:“木护法是否相信,在下这一刀,便能让你身手异处。”   木护法面色一变,随即露出不屑之色——这金刀世家专营铁器,家主武功却只称得上二流,是远远及不上他的。   黑衣人笑道:“木护法武艺高强,不知是否有胆子接下我这一刀?”   木护法轻哼一声:“彭大侠尽管出招,本座便让你三招又如何。”   黑衣人点头道:“那便多谢木护法了,看仔细了——”   他手腕一抖,一片金灿灿的刀光便在阳光下闪烁,木护法明知他是虚张声势,心中却仍有些忐忑,两眼盯紧了金刀,身子紧绷,以不变应万变。   金光一闪,便即回鞘。木护法眼中露出疑色:“你……”忽感脚下土地一松,他大惊之下正要跃起,就感脚心一痛,所有知觉霎时间都离开了身体。他只能跌倒在地,用脑中最后的清明看向地下钻出的褐衣人。   “土兄弟……你……为何……”为何要背叛于我?   这话,他终究没能在停止呼吸前说完。   “土兄这‘缩地成寸’的功夫可俊得很啊,”黑衣人鼓了鼓掌:“木护法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赶来的不是援助,而是杀神罢。”   土护法皮笑肉不笑地道:“过奖了,若无彭兄吸引他的注意,在下也不可能一击成功。”   黑衣人摸了摸唇上短须:“这宝藏里的神兵与秘籍简直是天造地设,专为土兄而生,只是那矿脉图,却要靠土兄赏个面子了。”   土护法道:“这是自然,在下得了宝藏,其中矿脉图,理当归彭兄所有。”   黑衣人笑道:“那便多谢彭兄了。”   土护法看他一眼,弯下腰去掏木护法袖中的宝图。   “且慢!”黑衣人忽高声喝止。   土护法面上肌肉微抽,警惕地按住了腰间短刺。   黑衣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木护法擅于用毒,土兄贸然触碰其尸身,只怕不妥。”   土护法点了点头:“还是彭兄想得周到。”自下摆上撕下布条裹了手,这才伸入他袖中,取出了宝图。   黑衣人又道:“此去皇陵地宫,前途未卜,也不知其中是否会有些机关陷阱。”   土护法沉吟片刻,高声道:“来人。”   几名青龙帮众应声而至,齐声道:“护法。”   土护法道:“留两个人下来处理尸首,其余人随我入皇陵。”   “是。”   土护法与黑衣人离去后,两名青龙帮众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走向戴着面具的少年——木护法浑身带毒,谁也不愿先去碰他。   两人弯下腰,正要抬起少年的身子,少年忽睁开眼睛,手中折扇一翻,划过一名帮众的脖子。另一名帮众甚是机灵,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运起轻功,向远处逃窜。   少年也不追赶,嘴角噙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只见那青龙帮众逃出几步,身形忽地一顿,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天边飘来一朵青云,缓缓落在少年身畔。   “师兄,你来得倒及时。”少年微笑道。   “小师妹,那几人已入了皇陵,你可要跟进去瞧瞧?”青衣道人问道。   少年摆了摆手:“曹坤收到我的传书,已亲自带了人前来,神机门的人也鬼鬼祟祟地潜伏在附近,咱们还是作壁上观,看好戏罢。”少年摇着扇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待他们找到了所谓的‘宝藏’,还不知会怎样惊讶呢。” 74 74、高祖皇陵 ...   司徒承基看着手中的令符,神色有些恍惚。   李后道:“这些年你的长进,为娘的都看在眼里。娘以为,是时候将这块令符交给你了。”   “娘,这是……”   “这是号令李氏遗族势力的信物,不过,即便没有这块令牌,你仍是李氏唯一的传人,他们只有选择听从于你。”李后顿了顿,道:“当年为娘坚持要你娶秋儿,正是为了保证我李氏血统的纯正。不过,秋儿虽嫁给了你,却仍是个姓李的。纵使她对你千依百顺,你依旧要留下个心眼来。”   司徒承基半低下头,应道:“是,娘。”   “太祖宝藏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李后向矮榻的软枕上靠了靠,漫不经心地问道。   “按照娘的吩咐,儿子已传书给青龙帮和神机门的人,命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将太祖宝藏拿到手。只是……”他迟疑片刻,道:“儿子听到一些江湖传闻,这青龙帮是江湖第一大帮,而神机门则是它的死敌,让他们同去,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李后道:“他们平日里互不相让,那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这种时候,他们自然不会不分轻重地窝里斗,坏了我的计划。如若不然……”她眼中厉芒闪动:“他们也没有必要存在在这世上了。”   司徒承基心中微微一寒,手在袖中颤抖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娘说得对,是儿子糊涂了。”   李后修长的玉指不经意地把玩着颈间的锦囊:“此事你不必担心,娘已经命郑州大都督带兵前往东陵,若他们敢有异动,格杀勿论。”   司徒承基含笑道:“还是娘深谋远虑,儿子拍马不及。”   李后瞥他一眼,神色间颇为动人:“你这是夸娘,还是损娘?”   司徒承基目光在那锦囊上停了停,随即转开,笑容不变:“儿子怎敢损娘。儿子历事尚浅,许多事情,还需要娘的教导提点。”   “你没有骄傲自满,这一点娘很欣慰。”李后点了点头:“你派去陵州的人可回来了?”   司徒承基两眼微眯,眼中荡出冷光:“派去的那人没有回来……儿子觉得,这其中颇有蹊跷。”   “哦?”李后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这些年,儿子派去对付老四的刺客也不在少数,老四分明不懂武功,却依旧安然活到了现在。这其中,必定有人在暗中护他。此番儿子派的人一去不返,大概是被保护他的那人除了。如果不然,只有一个可能。”他冷笑道:“老四,根本不曾病了。”   李后点了点头:“半年前老四一病,再加上老二之死,许多朝臣对你颇有微词。若非你规规矩矩,不曾行差踏错,你父皇又病着,朝堂上还不知会传出什么言语。”   司徒承基笑道:“娘请放心,如今朝堂之上,半数都是我们的人。顾太傅掌控尚书,上官弼又去了陕州,中书亦由太傅代为操持,儿子的政令,这朝中还没有人敢驳了。”   李后“嗯”了一声,却道:“顾戎轩手握二省大权,于你却是双刃剑。自来功高盖主,都不是什么好事,你可要防着他倒打你一耙。”   司徒承基含笑摇头:“疑人不用,太傅对儿子忠心一片,这一点,儿子还是很清楚的。更何况,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万万不能做出什么寒了太傅心的事。”   李后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这一点,他日必成大器。只是这个世间,除了自己,对任何人都要留一分心思,莫要阴沟里翻了船,你明白么?”   “可是……”   “你莫要忘了,顾戎轩的妹妹,可是老四的王妃。”   司徒承基面上俱是不以为然:“苏黎的妹妹亦是老五的王妃。”   “承基。”李后微凉的手,轻轻地放到了他的头上:“苏黎的背后还有整个家族,他站在你这一边,是理所当然,不必怀疑。可顾戎轩,仅有一妻一子。据我所知,他此生最珍惜之人,便是他的亲妹子,也就是老四的王妃。其中的厉害关系,你自己去思量罢。”   司徒承基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娘亲放心,儿子会好好考虑的。”   李后缩回手,疲倦地挥了挥:“下去罢,别忘了去你父皇那里问安。”   “是,娘。”      当最后一名青龙帮众在毒矢中倒下,两人终于来到了地宫尽头。   两人是经由秘道进入的高祖陵,有青龙帮众在前方开道,两人倒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地宫的尽头是西唐高祖的棺椁,两人在几人高的棺椁前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沉沉的棺木,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彭兄,莫非这太祖宝藏,便在这棺木之中?”   黑衣人愣神片刻,点头道:“此处除了棺木,并无其他地方可以藏东西。”   土护法舔了舔嘴唇,难掩贪婪之色:“都说皇帝陵寝之中,陪葬物品往往倾尽国力,这西唐高祖的棺木中,想必也有许多珍宝。”他说着偏头看了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微笑道:“在下仍是只要那矿脉图,其他一切,任凭土兄处置。”   土护法因这句话而咽了口口水,沙哑着嗓子道:“土某又岂是不近人情之人?这棺中珍宝你我五五分成,那太祖宝藏除了矿脉图,彭兄尚可任取一样作为报酬。”   黑衣人摇了摇手:“此番土护法出力最多,在下不是贪心之人,只要二成足矣。”   土护法决然道:“彭兄拿四成,否则这些珍宝,在下是决计不敢动的。”   黑衣人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顿了顿,道:“听闻这皇帝的棺木都结实得紧,寻常刀剑根本砍不进,却又该如何开棺才是?”   土护法有些自得地笑了起来:“不瞒彭兄,在下早年没少干过这发丘摸金的勾当,这缩地之术也是由此而来。打造兵刃在下自是不及彭兄,但论到盗墓,在下称二,还未有人敢称一。”   黑衣人笑道:“哦?那么今日便要看土兄大显身手了。”   土护法伸手到腰后布袋里一摸,竟摸出一柄小小的铁锹来,显是有备而来。只见他将这铁锹在手中掂了掂,便向那高祖棺木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土护法警惕地回头,铁锹迅速落回布袋,而腰间短刺却已被他擎在手中。   甬道之中,走出的那人,却令他大吃一惊。   “诸葛……诸葛门主?!”土护法大惊失色。   “哦?土护法,”神机门主诸葛奇捋须笑道:“想不到你青龙帮还是先吾一步,找到了这太祖宝藏。不知曹帮主何在?”   土护法面色僵硬:“帮主……帮主他老人家便在陵外,即刻赶到,多谢诸葛门主挂心了。”   诸葛奇呵呵一笑:“只不知道曹帮主到了此地,是要先对付吾等,还是先处置你这个叛徒呢?”   土护法脸色大变:“你——”   黑衣人忽地欺近身边,低声道:“我引开他们,你先离开此地。”   土护法正要应声,忽感腰间一麻,已被点了穴道,怀中宝图,也落到了黑衣人手中。   “彭霸天,你竟敢——”土护法实在想不通,在这种情况下,两人不是应该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的么?怎地他还敢玩这么一手?他一个人,又如何逃得过神机门布下的罗网?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黑衣人双手捧了宝图,来到诸葛奇身旁,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道:“门主,属下不辱使命。”   这金刀世家,竟是神机门的暗子?!   诸葛奇挥了挥手,身后便有人接过了宝图:“做得好,霸天,你果然没有辜负吾的厚望。”   黑衣人笑道:“为门主效命是属下的荣幸。”   “敢问门主,此人该如何处置?”   诸葛奇不答,反而笑道:“土护法,说起来吾还要多谢你一路领吾进来,若没有你打头,吾神机门少不得要折损一些弟子。”   “你……好……”土护法知道大势已去,面上带了惨笑:“不愧是神机门主,好心机,好计谋!”   “土护法过奖了。”诸葛奇微笑道:“想来土护法此刻也不想见到贵帮主,不若吾成全了你,送你一程如何?”   土护法没有说话,却有人替他答了:“诸葛门主要处置我帮护法,是否应该先问问在下的意思?”   此言一出,土护法更是面色惨白:“帮、帮主……”